三日前,当那股腥浊恶液滑过喉间,浸染丹府的那刻,叶洛月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污秽与屈辱。
瘴丝黑潮宛若遇到了天敌,哀鸣着退缩、蛰伏,缠绕在那渺小“元婴”根部的魔藤也暂时松开了绞索。
她以为这低贱蝼蚁之物所带来的片刻安宁,是对她忍耐这份滔天龌龊的、最为不值的补偿。
然而,仅过了三日。
今夜朔风凄紧,卷着天玄后山万年冻土特有的冰渣,如刮骨钢刀般扑打在“凝寒小筑”的玉髓窗扉上。
叶洛月斜卧于屋内那张千年玄冰髓打磨而成的寒玉床上,此床非但能聚拢至纯寒气辅助修炼,更能澄澈道心,镇压心魔杂念。
她并未修炼,也未入眠。
素白如雪的寝衣纤尘不染,勾勒出她曼妙无俦、却又清减了几分的腰身轮廓。
冰魄诀本该令她通体温润如玉、寒意自成。
但此刻,她光洁秀美的额角却沁出了细密晶莹的汗珠,并非温热,而是极其诡异的冰凉。
眉宇间那往昔永恒凝结的冰雪清寂,已被一丝难以察觉的惊悸与痛苦所撕裂。
内视己身,丹府之内,那尊原本通体剔透、宛若琉璃冰雪雕琢而成的小小“元婴”,此刻仿佛被污浊的灰败云雾缭绕。
婴身之上,虽无三日前的脐间黑纹重现,却在元婴的心口位置(对应其本体锁骨下那枚如点睛黑痣之处),盘踞着一团如有实质、伸缩不定的深紫色污浊气团!
这团深紫污气如同腐烂的心脏,正将一缕缕极其细微、却歹毒无比的污秽黑丝,源源不断地注入元婴晶莹剔透的本体之内。
每一丝黑气的灌注,都激起元婴本能的颤栗,连带叶洛月本尊的肉身,便是一阵钻心刺骨的阴寒剧痛!
仿佛最污秽的冰碴子,正一寸寸绞磨着她体内最核心、最圣洁的道基本源——冰魄元婴!
元婴蒙尘!道心染垢!
“呃……”
一声几不可闻的、饱含痛苦与极致屈辱的轻哼,逸出叶洛月那曾只吐纳寒泉清气的玉唇。
细密的贝齿深深咬入下唇,几乎要沁出血来,但那冰冷的痛楚只让她更加清醒地感受到丹府深处的蚀骨寒意。
“精…瘾…蚀…宫…”她脑海中闪过古籍那最禁忌的残篇记载,字字如淬毒的钢针,扎入她骄傲的道心。
三日前被迫饮下的那份肮脏屈辱之物,并非解药,而是另一种更隐秘、更恶毒的毒引!
它并未清除瘴气之根,反而深入宫闱元婴之内,如同跗骨之蛆,三日一饥,必得再噬那…那低贱精血……否则,这紫色秽根便如癌瘤疯长,最终彻底污染、玷污甚至…撕裂她的冰魄元婴!
寒凉的汗水沿着白皙光洁的脖颈滑下,浸湿了一小片素色衣领。
那冰冷的触感,仿佛在提醒她此刻的狼狈与无助。
绝美的玉面上,一丝红晕也无,只有一种被最深重的秽气侵蚀后的病态苍白,与那紧抿的樱唇边,残留的指甲掐印。
她的道心,她的骄傲,她守护的一切…都因为那蛆虫般的掏粪工,坠入这无法洗净的污秽泥潭!
“笃…笃…笃…”
门外传来三声极轻微但清晰的叩击,寒玉门扉应声而启一线缝隙。
一股远比门外朔风更深沉、更令人骨髓生寒的气息无声涌入,带着凛冬极渊般亘古寂灭的意境。
执法长老徐青云瘦长的身影立在门外风雪中,青衣黑氅,肩头披着薄薄一层雪粉,面容比刀削石刻更显凌厉冷漠。
一双微陷的眸子深处,寒芒闪动,似能冻结世间一切魂魄。
他的目光隔着微启的玉门缝隙,精准地落在叶洛月脸上。
那目光穿透了她极力维持的平静表象,像冰冷的探针扎入她的虚弱与惊惶。
尽管此刻叶洛月的威仪依旧如覆霜之雪,清冷迫人,但徐青云何等修为?
他那万年冰山般的嗅觉,已敏锐捕捉到这一方寒室之内,弥漫着的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法忽视的“污秽”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