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石最后一丝粘稠的红光在叶洛月指尖的血痕愈合处悄然熄灭。
死一般的沉寂重新接管了冰窟。
污浊气息仍在弥漫,但那种沸腾的、充满疯狂欲望的恶意仿佛被方才那亵渎的契约抽干,沉淀下来,变得更加冰冷、黏腻,如同凝固在尸骸之上的暗黑冻脂。
叶洛月僵在那里。
识海外,是死寂冰窟的污浊现实;识海内,是新烙下的灵魂镣铐与血肉深处那魔种妖莲的冰冷搏动,两者共同绞杀了她身体里刚刚复苏的最后一丝生气。
她感觉自己的存在被劈开了——一具残留着清冷外壳的玉躯,内里却被塞满了污秽、绝望和那名为牛三狗的蛆虫残息。
屈起僵硬的手指,指尖微不可查地动了动,引动一丝极为微弱的风息。
淡蓝冰雾如叹息般从周身蒸腾而起,艰难爬过沾满浊精、血丝与污泪的肌肤、破碎的寝衣。
污渍在冰霜微光中如同遇到了天敌,迅速冻凝、剥落,化为细小的黑色冰尘簌簌落下,露出底下依旧冰肌玉骨的无瑕肌肤。
但这洁净仅限于表面。
魔莲烙印在小腹深处无声地搏动,每一次细微的震颤都传来一丝令人作呕的暖意与牵绊——那是刚刚被强行灌入的污精被完全吸收的余韵,也是那灵魂血契的另一端——牛三狗微弱魂魄散发出的恶浊气息——如同跗骨的烙印,驱之不散。
唇齿咽喉间残留的腥腻浊臭,更是如同烙印在灵魂深处的毒瘴,再怎么催动冰霜也无法驱除,每一次吞咽都牵扯起焚心蚀骨的恶心记忆。
她甚至觉得自己的魂灵核心已被熏透、侵染,散发出永恒的、不洁的污秽气息。
清理的动作机械、麻木、带着一种毁灭性的自我厌弃。没有多看冰榻角落一眼。
牛三狗蜷缩在冰榻最边缘的污秽冰洼里,如同一条被打断了脊椎的癞皮老狗。
血契的森寒反噬让他连最后一丝咆哮的气力都失去了,浑身骨头像是被巨磨碾了一遍,剧痛与深入骨髓的冰寒轮番啃噬着他的意志。
他努力睁开污血粘连的眼缝,浑浊的眼珠死死追着那道正在“净化”自身污迹的素白身影。
那身影动作间仍残存着一种令他心悸的清寒姿态。
污秽被强行剥离后露出的玉臂、脖颈上残留着他啃咬撕扯的瘀痕和指痕,如同被强行烙在圣物上的亵渎印记。
他枯柴般的手指抽搐了一下,一种混杂着恐惧、被驯养仙物的诡异满足和再次亵玩的疯狂念头在心底毒草般滋生,却在触及身上撕裂骨髓的剧痛后,化作一声微弱无力的呻吟。
“仙……药……”枯槁的嘴唇无声开合,口型浑浊不清,涎水再次从断齿的豁口中流出。
最后一丝勉强维持身体的浊气散尽。
冰霜终于驱走了体表可见的污迹,但那身价值连城的冰蚕鲛绡已彻底被撕裂成凌乱布条,无法蔽体。
叶洛月面无表情地并指一划,断裂成条的绡衣被彻底剥离。
意念微动,玉床上那件沾了污迹的月白绦纱——此前匆忙被牛三狗撕开后脱落的——在微光中重新包裹住冷玉般的胴体,遮掩住那些耻辱的痕迹与灼热的魔莲印记。
动作完成了。
她终于站起身。
赤裸玉足再次踏上冰冷的玄冰玉面。
身形依旧挺拔,但那支撑着她的力量,不再是冰魄仙元的清辉,而是深扎于绝望冰原之下的、名为“责任”的冰冷根须。
清冷的侧颜无波无澜,只有眸底深处那一点点将自我彻底碾碎后的极致冰寒与空洞。
没有再回头看一眼冰榻上的污秽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