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原本寂然的全场顿时骚动起来,而赵敏只是冷冷看着,两只半眯的眸子直视后排几个最为跳脱的男生,直看到他们声音渐小,再到整间教室落针可闻,那对纤薄红唇才再度分开:“没有英文名字的人,自己起一个,课后交到课代表手里,赶在下节课之前送到我的办公室。”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裙,如瀑的乌发在身后披散,种种映衬之下,巴掌大的小脸白得近乎发光。
一个个清亮的字眼相继跳出,轻轻启合的朱唇便成了视线的焦点,鲜艳夺目,宛如一片冰雾中跃动的火焰。
小伟不自觉走了神,后面几条规矩都没听清,回过神来时,赵敏手里多出一张A4纸,正对着全班的成绩大肆抨击。
用她的话说,整个班级除了个别三四名学生,其他人的成绩,全部“一塌糊涂”。
说这话时她终于显露自迈进教室起的第一个表情,小脸高高仰起,眸光顺着鼻梁往下消,嘴角的轻蔑清晰可见。
白生生的颈部因此暴露出来,微微蠕动的喉口在此时变得让人难以直视。仿佛一只高傲的天鹅,在向世间的丑陋之物施舍它的美丽。
小伟低下头。
应赵敏所言,他自然就是那“一塌糊涂”的其中一员。
经过这段时间恶补,其他各科的内容算是拉回来不少,但英语他可是一个字母都没看,如果现在来场考试,恐怕成绩还不如去年。
正胡思乱想间,赵敏话锋一转,又说过往的成绩只能作为参考,她还需要查看上一次随堂测试的卷子,用来确定每个人目前真实的水平,于是又叫课代表在课后收集所有学生的试卷。
前后反差之大,让小伟总觉得别扭,暗忖应该是老程特意叮嘱过,要她收着点。
但英语课代表早就空置,以夫妻关系来论,老程不该连这个都没告诉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果然,冷不丁地,赵敏突然问起课代表是哪个。
同学们面面相觑,无人应声。
在气氛逐渐凝重之际,前排一个女生才弱弱地举手说原来的课代表已经办了休学。
她又问谁愿意当英语课代表,这一次隔了许久,大概是都觉得不太吉利一一终究没人挺身。
如此情形显然令这位新任的英语老师有些不快一一又或许她本就不快,手里的白纸往下一拍,迈开步子走出了讲台。
清脆的“登噔”声再度响起,缓慢又无可阻挡地响在每一个学生的课桌之间。
赵敏开始绕着全班学生踱步,一颗脑袋左顾右盼,也不知在看什么。
小伟借此瞥见她平顺的胸脯下盈盈一握的腰肢,忽然想到几次见面她都身着不同的衣物,相似点是都很贴合她的身线,明显经过精心挑选。
和老妈快把衣服穿成按季更换的制服不一样,赵敏是那种浑身上下都透着精致的女性,想来生活里也是个考究的人。
“噔噔”声踩至身边,他才猛地惊醒。抬头只看见一只素手撑在课桌上,半截手腕自袖管内钻出,白得耀眼。
“你叫什么名字?”毫无起伏的问句从头顶生硬地砸下来。
小伟蓦地一颤,像被窗外冰冷的雨滴溅进了脖颈。
“王。王……。”吭哧半天,他愣是只憋出一个姓。
倒不是紧张到忘了自己的名字,而是他正在纠结,该不该回以对方一个洋名儿?
纤白小手不耐烦地在堆满课桌的试卷上敲击起来,“笃笃笃”,简直像在叩问他的心脏。
小伟这时才发现,桌上全是其他科目的卷子,独独少了英语课上应该出现的那一份。
于是张了张嘴,求助似地直愣愣看向赵敏,准备迎接新任英语老师的鞭笞,却不料对方不言不语,只盯着他看,一双清冷的眼眸古井不波。
她站着仅比小伟高一点,那双眸子却像从山尖俯视谷底,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阵,随后漠然离去,只留下一声饱含嫌弃的“啧”。
“啧”声过后,才是她不容拒绝的任命:“以后你就是我的课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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