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巷立在门外,低头看着复古花砖拼接的缝隙,脚尖轻轻的碾了碾。
以前,她跟陶天然快要分手的那段时间。
她经常会无缘无故的哭。
甚至那时要跟陶天然分手的念头,都还没在她脑子里冒出来,她只是莫名的感到难过。
有时,是她和陶天然坐于餐桌边,她伸着筷子去拈番茄炒蛋。
有时,是她和陶天然看一部欢快的爆米花电影,她伸手去拿茶几上洗好的草莓。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感到难过,睫毛一眨,眼泪就泫然滴落下来。
她埋头匆匆往洗手间走:“陶天然我去上个厕所哦。”
她把马桶冲得很响亮,又拧开水龙头,一手扶着盥洗台,这才敢吸吸鼻子,抬起手背擦一擦眼下。
真是的,干嘛突然掉眼泪啊。
莫名其妙的。
到现在,她脚尖轻轻碾转着地砖,听见陶天然在洗手间里,也用流水声遮掩住自己的动静。
只不过她俩,一个是吐,一个是哭。
直至陶天然拉开门走出来。
整理过了,连一头黑长直发都是一丝不乱,嘴边清洗过的水痕也已用纸巾擦干,只是眼眶因吐过生理性的泛红。
程巷曾经说:“好想看你哭哦。”
可是到了现在,她看着陶天然泛起病态血色的眼眶。
“你到底在搞什么?”她站在陶天然面前。
“不是你买的凉面过期了么?”陶天然的神色仍透着冷与淡。
程巷望着她眼下那枚小小旧粉色的疤,真的很像一滴眼泪。
“你分手多久了?”
陶天然唇角轻轻的抿起来。
“你干嘛搞得像突然失恋一样?”程巷的语气听起来十分不耐烦,她心里烦躁得要死。
陶天然却忽地笑了。
“是。”她趿着拖鞋绕开程巷,往前走去:“所以我这个人,连伤心都不在有效期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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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假期结束,合伙人和太太还要在塞舌尔多留一阵,乔之霁同程巷和陶天然一道,率先回程。
回程仍是奢侈的头等舱,座位分布如下:
程巷的右侧,端坐着陶天然陶老师。程巷的前方,能听见乔之霁乔总翻阅文件的动静。
好好好,头等舱就那么几个坐席,她们占了仨。
精彩,再精彩也没有了。
自从那夜撞见程巷带陶天然离开后,乔之霁再没私下同程巷说过话。程巷觉得现在的局面啊,就像胡同里的猫玩毛线团——死局里的死局。
索性翻出眼罩,覆在脸上装死。
右侧的陶天然瞥她一眼。
程巷觉得自己真绝了,蒙着眼罩都能感到陶天然在看她。有什么好看的,不就她眼罩上写了个「放饭叫我」么,她现在出差多特意买的,没见过啊?
一路装睡以及真睡,程巷浑身酸痛。
直到去取行李,三人并肩站在一处,程巷缩着肩,盯着面前缓缓移动的灰色传送带。
谁都好,把她当一件行李拎走吧!
传送带先吐出的是陶天然的行李箱,陶天然裹着件长及脚踝的风衣,跨上前一步拎起,动作倒是利落,只是风衣下摆扫过程巷的脚踝,带起一阵风,里面显得空荡荡的。
然后,陶天然拎着自己的行李箱,对着她和乔之霁点了点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