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礼沉默片刻，而后开口，声音低沉而冷静：“对你们，说不怨是假的。但对唐以柠，我确实不恨他。”
他很早的时候就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
那时，他们意外得知他是当年被抱错的孩子。经过一番争论，他们认为他在乡下长大，接回家只会像一块甩不掉的泥点子，成为集团的丑闻，让他们沦为笑柄。
最终，他们对他解释：“这不意味着我们要放弃你。我们会资助你完成义务教育。将来如果你考上京华，向我们证明你的优秀，届时我们会接你回来，那时你就是我们的孩子。”
季知礼很清楚，自己是被亲生父母放弃的，造成他多年苦楚的罪魁祸首，正是他们。
他不原谅，也不和解，从他们说出那番话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的亲缘便彻底断了。
那时候他并不知道跟他互换人生的是唐以柠，甚至时间久远，这段记忆几乎封存在最深处，成为他不愿回想的阴影。
直到遇到唐以柠，才一点一点的被唤醒。
“真可惜。”沈母轻笑一声，抿了一口香槟，脸上却看不出丝毫遗憾。
季知礼平静地注视着她，心中明白，即便到了现在，她也没有丝毫悔恨。
“聪明的做法。”她放下酒杯，语气淡然，“即便你对我们心存隔阂，但唐家会成为你成长的垫脚石。”
“我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回来。”季知礼打断她，声音依旧平静，“我留下来，是因为一个人。”
沈母微微挑眉，若有所思，最后问了他一个问题：“你爱小柠吗？”
季知礼看着无尽的夜色，眼前是化不开的黑，像是污泥吞没他，靠着阳台吹风，稍微整理好自己的不太爽利心情，准备赶紧下去参加唐以柠的生日宴。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他转过身，他注视的少年主动走过来，雪白的脸上带着红晕，漂亮得像是童话世界里的小公主，红润的唇瓣张开询问，“你怎么躲起来？”
“你刚才人去哪了？要准备吹蜡烛了。”
唐以柠笑容明媚，唇畔漾出小梨涡，拉着他的手腕，快步往楼下走。
“网上说，生日是不能缺少重要的人，快点一起来吧！”
“这还是我第一次过生日，你可不能给我搞砸。”
季知礼任由唐以柠拽着，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少年，有点难以置信，暖色的灯光照进唐以柠的眼眸，很明亮，体温顺着指尖沁过来，季知礼觉得自己的心烫了一下。
他感觉唐以柠特别可爱，是那种瞧一眼，发自内心很喜欢的可爱。
季知礼的神色柔软许多，反过来，手紧紧握住唐以柠的手腕，害怕这一丝幸福从眼前溜走。
唐以柠停下脚步，疑惑地转头，抬着眼眸看着他，“嗯？”
他虔诚跪下，亲吻了唐以柠的指节，“我爱你。”
你是我的不幸与万幸。
过往一切卑劣不堪的纠缠，在爱中变得无足轻重，变得神圣而美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