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哲伦眉头一皱,把杯子搁在床头,转头快步出门:“我让护士来照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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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殊死搏斗下来,棕熊受伤跑了,可怜的肥羊总算保住了小命,孟新凉却受了重伤,救护车尖声鸣叫着穿过冻僵的草原把他送去急救。
陈源低头看着杯中酒,一时不答。
抛下一切,连夜坐红眼航班赶回农场附近的医院,陈源陪着他一起回来。
三个多月之后。
“你傻不傻?”宋哲伦松了一口气,“为了几只羊而已,熊你也敢去肉搏?你要是把命搁在这里了,我怎么跟你的父母交代?”
过了两天,陈源出去搞定了项目回来,晚餐时一起喝酒,然后向宋哲伦辞行:“听说孟新凉恢复得很好,我很欣慰……我这次得回去了,父亲让我去照管北美的市场,以后,可能不太能见到你了。”
宋哲伦跟陈源采摘下来吃了个痛快,带了一箩筐回去,一问当地的牧民,说附近从来没有这种杏子树,有也结不出这么甜的果子。
孟新凉抹了一把脸上冰冷的水,狠狠瞪了旁边的陈源一眼,转头终于走了出去。
宋哲伦倒了水过来,却看孟新凉微微摇头,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唇瓣。
孟新凉也网购东西来送宋哲伦,但他似乎也知道现在宋哲伦对他并不是礼物就能打动的态度,于是那些礼物会想方设法地加在宋哲伦的伙食里,房屋周围,有一次宋哲伦跟陈源一起骑马去散心,发现了山里竟然有一片隐蔽的杏林,里面结的杏子个个又大又甜。
他不知道怎么解读他眼里的感情。
宋哲伦明白咋回事儿了,这又是孟新凉搞的。
快入冬的时候,有天晚上两只大棕熊袭击了一处羊棚,牧民都不敢跟熊正面刚,牧羊犬被凶悍的大熊一掌拍翻,伤得嗷呜嗷呜惨叫。
虽然在人前老实,但私底下孟新凉不是没有小聪明,为了跟马儿们和牧羊犬都搞好关系,他偷偷网购了昂贵的饲料和零食来讨好它们,还在网上请教了高级驯马师取悦马儿的技巧,不久,他就成了整个草原上最受狗儿和马儿喜爱的仔。
他没有多看孟新凉一眼,只当他是个透明的员工,而他跟陈源一起去国外旅游的时候,孟新凉还在农场艰苦朴实地干活。
宋哲伦自然觉察到他话里有话:“学长以前跟我说不想去北美,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宋哲伦当时正跟陈源一起在国外商谈重要项目,接到这个电话,听闻孟新凉为了保护羊被熊咬伤,可能要死了,他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
宋哲伦轻叹一口气,接着道:“既然学长已经做了决定,我就不挽留了,学长帮了我很多,我全都记在心里,以后需要什么帮忙的地方,别跟我客气。”
他那种奄奄一息的模样,让宋哲伦心疼极了,他的手缓缓移过去,握住他冰凉的手。
孟新凉嘴唇翕动,却说不出话,脸转向他,望着他,泛着青白的手指动了动。
孟新凉的身体一天天好转,宋哲伦确保他在医院得到了最好的照顾,却没有再去看他,只是呆在农场没有再出门。
他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硬是真的抛下了他的公司,一个人在这里,没有请任何助理来帮忙,每天跟宋哲伦雇佣的管家和牧民打交道,一开始大家都因为陌生而有些排斥他,但后来发现孟新凉干活勤奋不偷懒,话不多却认真学习肯吃苦,便对他改观了。
凡人,对不起,我嫉妒他,我太难受了……我知道我在你心里永远也比不过他。”
陈源说着,难受地仰头猛灌自己酒,烈酒入愁肠,烫得五脏六腑都燃烧起来。
“学长,你别这样……少喝点……”
宋哲伦拦不住他,心里也跟着难受,虽然一切都是陈源自愿的,他也没有对他不坦诚,可是他还是觉得自己耽误了陈源……
陈源喝得醉倒,被扶回卧室休息,宋哲伦把他安放在床上,喂了他解酒茶,盖好被子正要离开,却被陈源一把拉住了手。
“伦伦,可以陪我最后一晚上么……”
“明天,我走后,我希望你可以去看看孟新凉,既然你心里还是喜欢他,就不要再跟他闹别扭,把话说清楚,人生短暂,有两情相悦的人不容易,要珍惜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