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出租车到达鹭江大学西门。
私家轿车把校门口这块区域围得水泄不通,保安在一旁的指挥屡次遭到无视,依然鸣笛不止,熙熙攘攘。
陆柿从车上下来,又拐去后备箱拿出行李箱,后备箱合上,出租车很快扬尘而去。
他单手抓着行李箱的握杆,目光穿过人群,烦躁地从包里掏出墨镜戴上,接着往门口走。
结果前脚刚踏过大门,后脚就被人认出来了。
“这不是陆小少爷么……”早早等在校门口的时鸣一倚靠在一辆白色的敞篷宾利车头的位置,阴阳怪气道,“怎么今天没开豪华跑车?不会是陆小少爷不想开吧?”
他这一喊,成功把周围的新生老生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学校里认识陆柿的人居多不少,毕竟去年他曾做过一个月开不重复的豪车在校园里晃悠这件无聊的事情。
他本想无视时鸣一直接走,但被时鸣一带来的狐朋狗肉拦住了去路。
“急什么走啊,看看哥这辆车,”时鸣一拽着笑,拍拍宾利的车头,“喜欢吗?”
陆柿眉心蹙紧,手指一下一下点着行李箱的拉杆。
“就是喜欢也没用,”时鸣一装模作样掏出烟在手上玩着,“现在你们家砸锅卖铁也买不起了吧?”
“我看一个轮胎都未必买得起!”
“轮胎而已,陆小少爷想办法变卖点什么,还是买得起的,”时鸣一走近,和陆柿仅有一臂距离,“我看这副皮相就不错,值点钱。”
“哈哈哈!”时鸣一身边的人笑道,“难道时哥喜欢?”
“我可不喜欢,老子对男的硬不起来。”
时鸣一继续围在他身边,啧啧道:“家里破产了还戴着五位数的墨镜?这行李箱也不便宜呢!”
陆柿依旧不说话,身体径直往前撞去,时鸣一没他高也没做好防备,被逼得连连后退站不稳一个踉跄。
时鸣一略显狼狈站稳后暗骂了一声,怎么体育生的力气跟牛似的!
陆柿把墨镜从鼻梁上勾下来一点,看着这辆白色宾利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在你开上一手货之前,没资格跟我说话。”
“你……!!”时鸣一气急。
“时哥,他敢说你用别人用过的?”
“……”时鸣一瞪着身边人,猪队友啊在那么多人面前说我开二手车!
陆柿把墨镜推上去,嘴角弧度上扬,仍在笑。
时鸣一看到他这半张脸的表情,心说这丫的口袋里都没票了居然还能这么拽。
气得时鸣一甩手转身上了车,很快白色宾利从人潮中离去,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去。
陆柿轻哼着歌,拉着行李箱继续往目的地走去。
在过去的一年时间里,他从来没有觉得从学校西门到F6栋宿舍楼这段距离这么远。
看来以后这段路要常走了。
两个月前,刚结束大一课程正式放暑假那天他得到消息——嘉元集团正在面临破产。
一家名下有着几千员工的集团,连续四年走下坡路,发展至此已是无力回天。
陆柿向来不关心公司的情况,父母说什么就是什么,说破产,那就是真的破产了。
他们家的豪宅和车库里几十辆豪车都已经成为过去式,现在他们一家三口挤在一间不到五十平的老破小里。
仅仅一个月的时间,曾经温馨有爱的一家三口,变成柴米油盐一地鸡毛。
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