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敷衍应下，等到陆北泽放他去了魔界，天高皇帝远，陆北泽鞭长莫及，梵天转头就能翻脸不认人。
“立誓。”陆北泽道。
梵天：“……”
他看着架在脖上薄薄一刃的雪般长剑，眯眸道：“想让本座发什么誓？”
立誓在仙界是有讲究的。
双方立誓，形同契约，违逆者九雷轰顶、身销魂灭。
“不可伤他。”
“可以。”梵天答得痛快，“但你也要遵守誓言，日后不可动我一根汗毛。”
“我只说过，不杀你。”陆北泽淡淡地道，“说到做到。”
绛紫色的结契随着两人话语，缓慢成型。
梵天见得寸进尺没成功，也不气馁，试探问道：“立誓已成，你还有什么要求，一并说说？”
陆北泽垂眸看着手中结印，握掌又摊开，结契化归于天地之间。
他说道：“无。”
他收起手里长剑，锋利的剑端在冰冷的空气里带起尖锐气旋，一道剑光射入梵天眉心。
梵天未察觉出异样，见陆北泽一夜霜回鞘，不禁问道：“到时候本座如何得知，谁是你说的那人？”
陆北泽脚步微顿，侧身回望，雪白的衣袍随着碎雪被风卷起，他说道：“他身上，会有你需要的东西。”
随着陆北泽这句话，陆南川想起了他在魔界离渊之下，见到梵天的时候。
梵天看着他腰间的五叶玉佩，咧嘴一笑——
一物换一物，等价交换。
陆南川只身一人初入魔界，浑身紧绷，看似漫不经心，实则紧盯梵天神态，不动声色地周旋。
最后，是用这枚玉佩，换来梵天助他收了离火。
据梵天所说，他在离火边困了近百年，再清楚不过这火焰的脾性。
陆南川当时就有过疑惑。
梵天身为魔界尊主，想要玉佩，直接抢夺未尝不可，为何需要忌惮行事，和他讨价还价般商讨交易。
现在想起，只怕是因为这个誓约让梵天心生忌惮。
最后心有不甘，也只敢下了狂煞，想以此乱他心性，却不敢直接出手伤他。
灰白的天空降下鹅毛般的落雪，落于沿途红梅枝桠上。
将陆北泽的背影，模糊成风雪之间渺小的一点，再顷刻消散入茫茫白雾。
当幻境终于退散之后，坐于木椅上的人显露了出来。
他方才闭眸假寐般，听到动静，才睁开烟雾缭绕的桃花眼，笑道：“醒了？这次幻境，可否让帝尊满意？”
陆南川稳住心神，不退反进，走到他面前道：“凌阁主当真神通广大，何事都知晓。有这种通天本事，何必要困顿于一人呢？”
凌凝雨有些诧异般，挑了挑眉：“我可不晓得你看到了什么。这是同心阵，早年闹了别扭的夫妻也好，兄弟也罢，碍着皮面不好开口，会用这种阵法来解除心结。怎么，帝尊有闲心陪我唠唠嗑，说说你所见之景不成？至于所谓的‘困于一人’……你知道何谓执念么？”
不等陆南川开口，数不清的丝线攒射如箭，从四面八方缠绕上陆南川四肢手足、躯体脖颈。
凌凝雨笑着道：“求而不得，寤寐思服，乃至于走火入魔。”
“你救得活萧姑娘么？”陆南川冷眸睨他，离火顺着他指尖蔓延，“她愿意被你救活么？逆天改命代价如何，你比我清楚。”
“不，我可没三清清楚。”凌凝雨不温不怒，脾气好得仿佛世上没什么事儿能让他大动肝火，“他能救你，我为何救不了她？”
瞬间像有道闪电从陆南川脑海里劈过，蛛丝马迹连在一起，他脱口而出：“苏浅歌背后是你！”
“嗯是我。”凌凝雨倒是应得坦坦荡荡，“事实上，当年沧海斩白龙一事，你们都回了修真界后，也是我让浅歌夺三清功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