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会儿,华霁就会移开目光,然后又再次移回来,如此不知多少次,他滚动喉结,终于看见那双眼瞳动了动。
华霁站了起来,问:“殿下可有不适?”
玉流光还是有些倦。
他淡淡“嗯”了声,没再说话,若是往常,该关心华霁在此候了一夜累不累了。
华霁显然意识到,顿了好几秒才接上话:“那便再睡会儿。”
“好。”
华霁看了他一会儿,看着他重新闭上眼睛,好半晌才唤来宫人代他守在此。
“有事到奉楼唤我。”华霁叮嘱后便离开了东宫,路上还在想殿下清早那两个“嗯”和“好”的意思。
为君者,叫人看不透自然是好事。
华霁低垂着头,忽然去抚腕上的伤疤。
可他不喜这种揣测不透殿下的感觉。
“信都送来了,估摸着巳时便到了。”
“那殿下会亲自去迎吗?”
“废话!殿下同谢小将军关系那样好,谢小将军回朝,殿下定然要去的。”
“嘘,这话小点声,叫人听见可不好。”
华霁从回廊走出,正正和两个随从对上视线。
俩随从听到脚步声还吓了一大跳,见是国师大人,忙不迭躬身行礼,松了口气,“大人好!原是您啊。”
国师同他们殿下关系也好。
这话被他听去就不用担心了。
华霁点头,从他们身侧错开走去,忽然,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两人,“你们说谢长钰回朝了?”
两人回头:“是啊,信都送来了,我们正要给殿下送去呢。”
华霁说:“殿下要去城门亲自迎谢长钰?”
“自然。”随从说,“谢小将军这次回京,往后应该便在京中处事了。”
华霁下意识道:“殿下还在睡着,身子也不太好,还是……”
他说着,又想到方才青年淡淡的神色,不知要如何再说下去,最终华霁只道:“去吧。”
“好的大人!”
***
谢长钰自幼在边关长大,甚少回京。
如今边关战事稳定,此次回京他大抵要升官,在京中办事了。
京中百姓也闻此事,知道谢小将军和其父对奉灵国的贡献,所以这两日他们一直盘桓在城中长街两侧,翘首以盼。
盼着盼着,城门处终于传来动静。
然而非想象中的肃穆。
反而有人纵马而来,乱作一团,众人惊呼,间或夹杂急吼:“小将军!都到城门了您急什么!殿下……殿下他定然无事啊!否则京中怎会一派祥和之兆,小将军!”
荆元仲是谢长钰的副手,同他关系还不错。
此次回京他便是其中一员,要说这一路发生了多少事,荆元仲是想都不敢想,先是京中传来消息,说殿下病情危重,恐无力回天。
原本还正常回程的谢长钰看到这封信,顿时跟疯了似的,纵马一路往前,马累了就再换一匹,将后头一众小兵吓个半死。
好容易又收到一封信,说殿下病情稳定了,荆元仲以为谢长钰能正常些,熟料他还是那样急,这样一路纵马,连三餐都是随便对付两口。
还是他们消息太迟缓了。
一封信来来回回,至少七八日打底,谢长钰看到这些信根本不知京中是何状况,大悲又大喜,虽说也情有可原,可这都入京了,若太子有事,长街早挂白了,他是看不见吗?
“小将军——!”荆元仲嗓子都扯哑了,前头纵马的身影却毫无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