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程是漫长而枯燥的。老烟枪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舰桥，捣鼓着他那些奇怪的仪器，偶尔会送来一些味道寡淡但能提供基本能量的营养膏。他对凯兰保持着一种好奇又警惕的距离感，不再提“逆熵”权能的事，但凯兰能感觉到，那双锐利的眼睛时不时会通过隐藏的监控探头观察着自己。
凯兰乐得清静，将大部分时间用来继续熟悉和锤炼自身的力量。在相对安全的飞船环境中，他可以更加专注地进行一些之前不敢尝试的精细操作，比如尝试将灰色能量塑形成更复杂的结构，或者模拟对抗不同属性的能量攻击。他与共生意志的融合也更加深入，虽然对方依旧冰冷高傲，但在力量的运用和理解上，提供了许多一针见血的指点。
随着飞船不断靠近枯萎荒漠的边缘，窗外的景象也开始发生变化。绚丽的虚空流光逐渐被一种昏黄、压抑的色调所取代，远处可以看到如同巨大疤痕般的、扭曲破碎的星云带——那是荒漠外围的标志性能量乱流区。
空气中的能量也变得惰性而稀薄，带着一股衰败的气息。凯兰能感觉到，在这里，他调动灰色能量时，需要付出比在尖塔内更多的精神力量，仿佛整个空间都在无形地压制着超凡力量的显现。这就是“缄默协议”力量笼罩区域的特性吗？
【——令人……不快的……压制……——】共生意志表达出厌恶，【——但……也更适合……隐匿……——】
这一日，凯兰正在尝试将一丝灰色能量极度压缩，形成一层覆盖体表的、具有极强物理和能量防御能力的“熵减薄膜”，飞船内部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警报声！
不是最高级别的战斗警报，而是探测警报！
凯兰心中一凛，立刻收功，感知投向舰桥方向。
老烟枪沙哑中带着一丝凝重的声音通过内部通讯传来：“小子，有点麻烦。前方检测到大规模的能量扰动和……战舰引擎签名！是安全部的巡逻编队！妈的，范里克把网撒得真够宽的！”
凯兰快步来到舰桥。只见主屏幕上，远处的虚空中，赫然出现了三个呈品字形前进的小光点，放大后可以看出是安全部标准制式的“剃刀”级巡逻舰！它们正在对这片区域进行拉网式搜索！
“能绕开吗？”凯兰沉声问道。
“绕？往哪儿绕？”老烟枪没好气地指着星图，“左边是能量风暴区，右边是己知的虚空巨兽迁徙路径，只能硬着头皮从他们搜索间隙穿过去！希望这帮家伙的探测系统今天闹肚子！”
他双手飞快地在控制台上操作着，“灰尘号”的外壳开始闪烁起伪装迷彩，引擎功率降低到最低，如同宇宙尘埃般，悄无声息地向着巡逻舰搜索网的边缘滑去。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凯兰集中精神，真实之视全力运转，帮助老烟枪观察着巡逻舰的能量扫描波束规律和可能的盲区。同时，他也在暗中调动灰色能量，进一步强化飞船的隐匿效果，干扰可能指向这里的微弱能量泄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灰尘号”如同在刀尖上跳舞，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两道交叉扫描的波束。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穿过最后一道扫描网时，异变陡生！
其中一艘巡逻舰似乎接收到了什么特殊指令，突然偏离了原有航线，朝着“灰尘号”隐匿的大致方向，发射了一道加强型的、带着明显主动探测性质的扫描脉冲！
“被发现了？！”老烟枪脸色一变！
“不一定！”凯兰眼中异光一闪，在那道扫描脉冲即将触及飞船的瞬间，他猛地将一股高度凝聚的、蕴含着“逆熵”扰乱特性的灰色能量，通过飞船外壳，精准地“注入”了脉冲波前端的某个能量结构节点！
没有剧烈的能量冲突。
那道扫描脉冲在接触飞船的前一刹那，其内部精密的探测波形发生了极其细微的、如同谐振失调般的紊乱，探测精度瞬间大幅下降，反馈回巡逻舰屏幕上的，只是一片模糊的、类似小行星碎片的干扰信号。
巡逻舰的扫描系统似乎迟疑了一下，又对着那片区域重复扫描了两次，没有得到更清晰的信号后，便恢复了原定航线，逐渐远去。
“灰尘号”内，死一般的寂静。
老烟枪缓缓转过头，看着凯兰，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毫不掩饰的震惊和……一丝后怕。
“刚才……是你干的？”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凯兰没有否认，微微点了点头，额角渗出了一丝细汗。刚才那一下看似轻松，实则对能量的操控精度和时机把握要求极高，消耗了他不少精神力。
老烟枪沉默了许久，才长长吐出一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凯兰：“老子这次……可能真接了个不得了的话计。小子，你比老子想象得还要……邪门。”
危机暂时解除，“灰尘号”继续向着荒漠深处潜行。
但凯兰知道，这只是开始。范里克的舰队如同天罗地网，越靠近荒漠核心区域，风险只会越大。
而在他怀中，那颗变得灰暗的“星之叹息”水晶，似乎在接近荒漠后，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温热感。
第三十章：烟舟暗渡与荒漠星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