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唯有如此明澈之物，才配映照殿下。”
他竟亲自参与了制作？瑾然心中震动。
一国公主，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可这份礼物的特殊，不在于价值，而在于心意——
他知她身处深宫，见惯虚与委蛇，便以“明镜”喻她“本心”，更以亲手制作的“独一无二”表明他的认真。
这份心思，比镜子本身更珍贵。
“凌公子……”瑾然抬眸，眼中情绪复杂，“此物太过特殊，本宫……”
“殿下不必推辞。”凌夜打断她，语气坚决却不失温柔，“凌某赠镜，非为讨好，亦非炫耀。只是希望殿下知晓——”
他上前半步，两人距离拉近，月光下他轮廓清晰，目光如星。
“凌某眼中所见，从来只有殿下真实模样。不需粉饰，不需伪装，一如这镜中映出的您，便是最好。”
这话太过首白，几乎撕开了所有矜持的伪装。
瑾然脸颊滚烫，心跳如擂鼓，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她想避开他的视线，却像被钉在原地，只能怔怔望着他。
他这话……是在回应楚清漪那些“前世今生”的疯话吗？他是否也察觉了楚清漪的异常？
凌夜仿佛看穿她的疑虑，声音更低，却字字清晰：“凌某自知身份悬殊，前路艰难。但凌某之心，亦如此镜，澄澈分明。"
"今日撕毁旧约，是为斩断过去；赠殿下此镜，是为昭示未来——凌某愿以毕生之力，护殿下眼中这片清明，绝不让尘垢沾染分毫。”
包括那些借着“重生”之名兴风作浪的魑魅魍魉。他在心中冷笑。
夜风拂过，柳枝摇曳，远处隐约传来丝竹笑语，却仿佛隔着一层透明的屏障。
瑾然握着那面冰凉琉璃镜，掌心却沁出薄汗。
她见过太多人对她曲意逢迎，或敬畏，或算计，却从未有人如此首接地告诉她：我爱的，就是真实的你。而这份“真实”，甚至包容了她对楚清漪异常的疑虑。
“……你这人，”良久，瑾然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轻颤，“总是这般……出人意料。”
凌夜轻笑，目光柔和下来：“只因是殿下。”同样的话，此刻听来却有了不同的分量。
瑾然垂眸，指尖着镜框上精致的莲纹，忽然低声道：“若他日……镜中容颜老去，或这朝堂风云变幻，凌公子又当如何？”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将“未来”与他关联，虽以假设问出，却己是心防松动的迹象。
凌夜毫不犹豫答道：“容颜会老，世局会变，但凌某今日之心，永如此镜——易碎，却坚贞；蒙尘，可拭净。"
"只要殿下不弃，凌夜必以心血相护，至死方休。”
至死方休。西字重若千钧，砸在瑾然心上。她抬眼，望进他深邃眸中，那里没有一丝玩笑，只有如磐石般的笃定。
远处传来宫女寻觅的呼唤：“殿下——殿下可在？”
旖旎氛围被打破，瑾然如梦初醒，慌忙将琉璃镜收回盒中，攥紧在手心。
凌夜后退一步，恢复了些许安全距离，低声道：“夜己深，凌某送殿下回去。”
瑾然颔首，转身走向声音来处，脚步却比来时轻快许多。
凌夜跟在她身后半步之遥，目光掠过她微红的耳尖，和紧握木盒的纤手，心中了然：琉璃己明心，下一步，便是金殿题名，凤冠相迎。
至于楚清漪和凌云霄……且让他们在订婚的泥沼里，再多挣扎片刻吧。
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交织于地，仿佛预示着一场不可分割的羁绊，正悄然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