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陷进掌心。
楚清漪……你定然是知道凌夜日后必非池中之物，才这般迫不及待地想甩开我，去攀他的高枝？
一股阴冷的嫉恨如毒蛇般缠绕上他的心。楚清漪对凌夜那种超乎常理的执着，让他感到极度不安和羞辱。
好，很好……凌夜，楚清漪，你们一个恃才傲物，一个水性杨花，都把我凌云霄当作踏脚石？
他眼底掠过一丝狠厉的寒光。且让你们得意几日……待殿试之后，我定要你们百倍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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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月阁内，烛火摇曳，映照着母女二人各异的心事。
周皇后凝视着女儿清澈而坚定的眼眸，轻叹一声。
“瑾儿，凌夜此子，才具胆识皆是上上之选，然其出身复杂，仇敌不少，前路注定坎坷。你若选他，便是选择了一条风波不息的路。”
瑾然抬起头，目光澄澈如秋水，毫无退缩。
“母后，女儿不怕风波。只怕……所托非人，真心错付。”
她轻轻握住袖中的木盒，琉璃镜坚硬的棱角硌着掌心，带来奇异的安定感。
“凌夜今日敢当众斩断过往，明示心意，便是将他的诚意与决心，置于光天化日之下。这般坦荡，比那些终日算计、虚与委蛇的所谓君子，更值得女儿信任。”
周皇后沉默片刻，眼中终是泛起一丝难以察觉的欣慰。
“你既心意己定，母后便不再多言。只是切记，宫门深似海，他的路，比你更难。若无足够的实力相护，再真的心，也易被世俗风雨摧折。”
实力……瑾然默然。
她深知，凌夜如今所有的底气，都源于他那惊世骇俗的才华和即将到来的殿试。
只有当他真正金榜题名，立于朝堂之上，拥有足够的话语权，他们之间那看似遥不可及的宫门，才有可能被叩开。
“女儿明白。”瑾然轻声应道，眼中却燃起一簇明亮的火焰，“所以，女儿信他，能凭自己的本事，一步步走到足以与女儿并肩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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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夜的新宅书房内，灯烛长明。
他并未沉溺于月下赠镜后的旖旎思绪，而是铺开宣纸，冷静地梳理着接下来的棋局。
殿试在即，朝中暗流涌动，凌云霄和楚家绝不会善罢甘休，北辽边患亦需未雨绸缪……千头万绪，皆需落子无悔。
楚清漪今日这番唱念做打，倒是意外地帮了我一个大忙。凌夜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重生一世，脑子却依旧不清醒。她以为凭借那点可怜的前世记忆，装疯卖傻、重提“旧情”，便能动摇我？
殊不知，她越是这般癫狂失态，越是加速了楚家和凌云霄的败亡。
他几乎能预见，此刻的楚府是如何鸡飞狗跳，凌云霄是如何暴跳如雷，明日御史台的弹劾奏章又会如何雪片般飞向皇帝的案头。
狗咬狗的局面，正是我乐见其成。
而瑾然……想起那双映在琉璃镜中、带着惊愕与悸动的明眸，凌夜笔尖微顿，冷硬的眉眼不自觉柔和了几分。
等着我。
他心中默念，这重重宫阙，我必堂堂正正走进去，让这天下人都知道，你赵瑾然，是我凌夜两世轮回，唯一认定的妻。
他提笔蘸墨，在纸笺上写下几行字，吹干墨迹，沉声唤来侍立门外的李账房。
“明日一早，将此信连同‘苏杭记’新制的‘雪中梅’香露，设法送到揽月阁秋嬷嬷手中，不必言明来源，她自会处置。”
李账房躬身接过，心领神会地退下。
凌夜起身走到窗边，负手望向皇城方向。
夜色深沉，宫灯如豆，那巍峨的宫门之后，是他历经生死也想要守护的温暖。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任何阴霾，沾染那份唯一的光亮。
心悦君兮，宫门虽深，吾必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