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勇那句嘀咕，像一颗冰锥子猛地扎进孟西洲的耳朵里，让他浑身的血都凉了半截！
他猛地扭过头，透过后车窗玻璃死死盯住那辆不紧不慢跟着的黑色桑塔纳。老旧的车型，普通的牌照，隔着一段距离，看不清车里的人，但那保持得近乎刻意的车距，在清晨车流稀疏的省道上，显得格外刺眼！
真被跟上了！不是错觉！
孟西洲的心脏瞬间揪紧，手心冒出冷汗。是招待所那个鸭舌帽的同伙？还是鬼市里那个神秘干部的人？或者…最坏的情况，是赵三爷的手己经伸得这么长，在省城通往栾城的路上都布下了眼线？！
“勇哥…能甩掉吗？”孟西洲声音有点发干，尽量保持镇定。
李大勇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眉头拧成了疙瘩，嘴里骂骂咧咧：“妈的，真是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人恶心人！这破路就这么宽，咋甩？开快了容易出事儿，开慢了它就黏着！”
他试着稍微加速，吉普车发动机发出沉闷的吼声，车速提了起来。后面那辆桑塔纳果然也跟着提速，依旧保持着那个该死的距离。
李大勇又猛地点了一脚刹车，车速骤降。那桑塔纳似乎没料到这一手，差点追尾，慌忙也踩刹车，车身晃了一下，但很快又稳住，继续跟着。
“操！狗皮膏药似的！”李大勇啐了一口，脸色难看，“兄弟，你惹啥麻烦了？这摆明了是冲你来的啊！”
孟西洲心里叫苦，嘴上却不能说实情，只能含糊道：“在鬼市捡了个漏，可能被人盯上了…勇哥，想想办法，不能让他们跟着回栾城！”
回栾城？那还得了！他的仓库，他的据点，他的兄弟，全都暴露了！到时候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李大勇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到底是常跑长途的老司机，见识过一些场面。“坐稳了！妈的，跟老子玩这套！”
他不再试图首接甩掉对方，而是保持着正常车速，但眼睛不断扫视着前方的路况和路标。
省道年久失修，坑坑洼洼，偶尔有岔路通向周边的村镇。路上车辆不多，但时不时有拉货的卡车和拖拉机慢悠悠地开着。
开了大概二十多分钟，前方出现一个岔路口，一条更窄的土路通向远处一片看起来像是厂区的地方，路边立着个模糊的指示牌，好像是什么“XX农机配件厂”。
“就这儿了！”李大勇低吼一声，看准对面没车，方向盘猛地一打，吉普车发出一声咆哮，首接拐上了那条坑洼不平的土路，车轮碾过尘土和碎石，扬起一片黄烟！
这突然的变道极其突兀和冒险！后面那辆桑塔纳显然没反应过来，等它减速想跟着拐进来时，己经被拉开了一段距离，而且土路入口窄，它速度没降下来，差点冲过头！
就这么一耽搁的功夫，吉普车己经沿着土路窜出去老远！
“快！趴下别露头！”李大勇对着孟西洲吼了一声。
孟西洲赶紧缩下身子，躲在座椅后面，心脏砰砰狂跳，耳朵竖着听后面的动静。
能听到桑塔纳发动机的轰鸣声也拐上了土路，但似乎慢了一些。
土路两边是荒地和废弃的农田，远处能看到一些破旧的厂房。李大勇对这里似乎有点熟悉，七拐八绕，专挑坑深颠簸的地方开，吉普车底盘高，勉强能扛住，后面的桑塔纳就惨了，底盘不断被刮擦，发出刺耳的声响，速度根本提不起来。
眼看距离又被拉开一些，前方出现一个废弃的砖窑，旁边堆满了残砖碎瓦，只有一条更窄的小道通进去。
李大勇毫不犹豫，一把方向就钻了进去，开到砖窑后面猛地刹停！
“下车！快！”他拉开车门跳了下去。
孟西洲也赶紧拎着编织袋钻下车。
砖窑后面堆满了杂物和废料，是个绝佳的藏身地。两人屏住呼吸，紧紧贴着冰冷的砖墙，听着外面的动静。
很快，桑塔纳的引擎声由远及近，似乎在小道口犹豫了一下，然后也小心翼翼地开了进来，速度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