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
到处都是血。
黑色的异兽之血和红色的同袍之血混合在一起，将黑石城的土地染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
“吼——！！！”
一头体型庞大的铁甲地行龙，撞碎了最后一段内墙，巨大的头颅探进了城市的中心广场。它张开血盆大口，对着眼前一群正在后撤的平民，发出了胜利的咆哮。
绝望，如同瘟疫般在人群中蔓延。
“完了……全完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母亲，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们！”
“我们被抛弃了……我们被那些大人物当成垃圾一样扔掉了！”
哭喊声，尖叫声，咒骂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了末日来临前的悲鸣曲。
城主府的临时指挥部里，城主张撼山拄着战刀，半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的左臂己经齐肩而断，鲜血浸透了半边身子。
他面前的巨大沙盘上，代表着己方兵力的蓝色光点，正在以惊人的速度熄灭。而代表着兽潮的红色光点，己经将整个黑石城彻底淹没。
“城主……我们……守不住了。”一个断了腿的副官，靠在墙角，声音嘶哑地说道，“南门、西门己经完全失守，东门的防线也快崩溃了。兽潮……己经冲进内城了。”
张撼山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手腕上那个不断闪烁着红光的战术终端。
上面，是来自东部战区最高指挥部的命令。
【执行“燃血”预案，代号：磨盘。不惜一切代价，将三股兽潮拖延在黑石城内，为7号主基地争取至少24小时的战略缓冲时间。】
【此为最高指令，必须执行。——魏征】
磨盘……
张撼山咀嚼着这个代号，嘴角泛起一丝凄厉的苦笑。
多贴切啊。
把黑石城，把这城里几十万的军民，当成一个血肉磨盘，用他们的命，去消耗兽潮的力量。
何其的冷酷，何其的残忍！
“城主……”副官看着他，“‘燃血’的命令……还……还不下达吗？再晚，就真的来不及了……”
下达“燃血”预案，所有觉醒者和士兵的生命潜能将在瞬间被点燃，爆发出远超平时的战斗力。
他们将变成不知疲倦，不畏死亡的战争机器。
但代价是，十五分钟后，他们会像燃尽的蜡烛一样，耗尽所有生命之火，彻底死去。
这是用命换时间的最后手段。
张撼山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想起了自己的妻子和刚刚学会走路的女儿。在兽潮来临前，他己经用自己的权限，将她们送上了最后一班离开黑石城的运输机。
可城里，还有无数个像他一样的丈夫和父亲。
还有无数个，和他妻子女儿一样的，手无寸铁的平民。
他们，该死吗？
凭什么？
就凭魏征那个坐在万里之外指挥部里的狗东西，在沙盘上轻轻地画了一个圈？
一股无法抑制的怒火，从张撼山的心底烧了起来。
他猛地睁开眼睛，眼中布满了血丝。
“传我命令！”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通讯器嘶吼道。
“什么‘燃血’预案！都他妈的是狗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