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娃子，"二叔公突然语重心长，"你在城里不容易，家里没指望过你。但这次。。。"他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光，"你当上村长，帮衬帮衬自家人，不过分吧？"
第二天一早，我借口散步来到村西头。这里住的大多是贫困户，房屋低矮破败。老槐树下，几个老人正在晒太阳。
"周家老三的娃？"一个缺了门牙的老汉眯眼打量我，"长得真像。"
我递上香烟，很快和他们攀谈起来。原来鑫隆地产的背景不简单，老板是县里某领导的亲戚。村里己经量过三次地，每次结果都不一样。
"老刘家最惨，"一个老太太压低声音，"第一次量有三亩二，后来变成二亩八，最后公告上只剩一亩六！"
正说着，远处传来引擎声。一辆黑色路虎扬起尘土驶来，停在村委会门口。车上下来几个穿polo衫的男人，领头的戴着大金链子。
"那就是鑫隆的人。"老汉赶紧掐灭烟头，"快走，别让他们看见你。"
中午，我借口看老宅来到村北。这里有几间摇摇欲坠的土坯房，墙上用红漆画着大大的"拆"字。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霉味扑面而来。这是我长大的地方，墙角还留着我和弟弟的身高刻痕。
突然，我在灶台后发现了一个暗格——父亲藏地契的地方。暗格是空的，但地上有新鲜的脚印，比父亲的鞋小两码。
"找这个吗？"
我转身，看到弟弟站在门口，手里晃着一沓发黄的纸张。他比上次见面更黑了，工装裤上沾着水泥渍。
"你偷地契？"我厉声问。
"借来看看。"弟弟满不在乎地咧嘴一笑，"哥，你知道现在黑市上咱家这地契值多少钱吗？"他比了个数字，"够我在县城买套房！"
我夺过地契，发现上面记载的面积比现在村里登记的多出近一亩。弟弟凑过来，酒气熏人："村长答应我，只要把地契弄丢，就给我分套安置房。。。"
当晚的祠堂会议火药味十足。我把地契拍在桌上时，三舅爷的脸色瞬间煞白。
"这是怎么回事？"我指着地契上被涂改的数字。
大伯猛地站起来："小孩子别瞎掺和！"
"我不是小孩了。"我平静地说，"今天我去镇里查了档案，咱村实际耕地面积比上报的多出两百亩。这些地去哪了？"
祠堂里鸦雀无声。煤油灯突然爆了个灯花，墙上的影子剧烈晃动。
"你懂什么！"三舅爷突然暴怒，"没有王镇长点头，开发能批下来？没有李所长帮忙，地能多量？这些不要打点？"
二叔公叹了口气："战娃子，村里三十年没大项目了。这次开发，学校、卫生所、养老院都有。。。"
"然后呢？"我打断他，"把乡亲们的地吞了，钱进了某些人腰包，这叫发展？"
"够了！"大伯一巴掌拍在供桌上，祖宗牌位哗啦倒了一片，"周战！你别以为在城里待几年就了不起了！没有家族，你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