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是吧？反秦是吧？志向远大是吧？关老子屁事！谁让你他妈多管闲事把老子从大牢里薅出来的？！老子明天就挨那一刀！咔嚓！眼一闭一睁！千亿！千亿身家懂不懂？！堆起来能把你老张家祖坟都埋了！堆起来能买下你造反一百次的本钱！全他妈被你搅黄了！你个天杀的龟孙！首娘贼！赔老子的千亿奖金！赔老子海岛！赔老子美人！”
赵天成骂得唾沫横飞，状若疯魔，每一句“千亿”都像重锤砸在张良紧绷的神经上。
张良眼中的骇然和杀机，在赵天成这通毫无逻辑、充斥着“美人”“千亿海岛”的疯狂咆哮中，一点点凝固，然后……碎裂成一种巨大的荒谬和难以置信的失望。
千亿？海岛？美人？
他冒险潜入戒备森严的咸阳，手下折损数人，就劫出来这么个玩意儿？
一个满脑子想着靠被砍头去享乐的疯子？！
青铜面具下，张良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握着剑柄的手指，因极度的失望和一种被愚弄的愤怒，骨节捏得发白。
他甚至能感觉到旁边几个埋伏的手下投来的、带着同样荒谬和质疑的目光。
“你说…你一心求死，是为那‘千亿身家’？”张良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最后一丝确认的荒谬感，试图在对方癫狂的呓语里找到哪怕一丝有用的信息。
“废话！”赵天成眼睛赤红，梗着脖子嘶吼，“不是为这个，老子疯了跑咸阳街头骂嬴政？不是为这个，老子在死牢里吃嘛嘛香等砍头？你！你！还有你手下这群蠢材！”
他胡乱指着周围影影绰绰的黑影，“你们坏了老子泼天的富贵！老子跟你们拼了！”
他作势就要挣扎着扑上去，完全不顾脖子上的剑锋。
“够了！”张良厉喝一声，声音里终于带上了明显的怒意和嫌恶。
剑锋猛地撤回寸许，他几乎是咬着牙，从齿缝里挤出冰冷的解释，“吾等并非为你！阳狱今日劫囚，震动咸阳。某只道是劫出了能动摇秦廷根基的要犯，或知悉帝国秘辛之人，特来截胡，以资反秦大业！”
他顿了顿，青铜面具转向赵天成，那双锐利的眼睛里只剩下冰冷的审视和毫不掩饰的嫌弃：“打秋风，懂吗？谁知…截到你这么个…痴人说梦的疯子！”
打…打秋风？！
赵天成脑子里“嗡”的一声，像被万斤巨锤迎面砸中！
不是因为被骂疯子，而是因为这个词！
搞了半天，他赵天成的“千亿大奖速通计划”，他精心设计的“作死入狱等砍头”完美流程，他距离成功只差最后几个时辰的终极梦想……竟然他妈的是被一群想捡便宜、搞“无本买卖”的反贼，顺手牵羊给毁了？！
不是专门救他，也不是专门杀他，纯粹是因为阳狱出了劫囚的大热闹，这群反贼想浑水摸鱼捞条“大鱼”！结果，捞到他这条只想躺平等死的“咸鱼”！
“打秋风…打秋风…我打你奶奶个腿儿的秋风！”赵天成彻底疯了，所有的愤怒、绝望、憋屈在这一刻火山般爆发！
他猛地从泥水里蹦起来，也不管脖子上残留的血迹和旁边闪着寒光的刀剑，指着张良的鼻子跳脚大骂，唾沫横飞：
“老子价值千亿的脑袋！千亿！懂不懂？！被你当烂菜叶子捡了？！你们这群没眼力见的蠢货！废物！瞎了你们的狗眼！”
“老子是齐国破落户！破落户！身上榨不出二两油！你们劫我？劫我有个屁用！能换军粮还是能换刀枪？能帮你们反秦还是能帮你们杀嬴政？”
“屁！老子除了想死，啥也不会！啥也不想干！放开我！老子要回阳狱！老子要去挨那一刀！老子的千亿！赔钱！赔老子的命来！你们这群挨千刀的龟孙！生儿子没的玩意儿！首娘贼！我日…”
“聒噪！”张良眼中最后一丝耐心彻底耗尽，厉声打断赵天成毫无意义的污言秽语。
手腕一翻，厚重的剑柄带着凌厉的风声，快如闪电般砸在赵天成的后颈上！
“呃…”赵天成所有的怒骂瞬间卡在喉咙里，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地朝泥水里栽倒。
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前，最后一个念头带着无边的怨念炸开。
张良…我大爷…老子的千亿…稳了…稳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