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世上再无魏烈。
只有镇夜司南衙那个沉默寡言,终日以铁面示人的指挥佥事,魏燎。
燎,是野火燎原的燎。
他要将这滔天的冤屈与仇恨,烧尽这不公的世道。
……
“指挥使!”
副手的呼唤,将魏燎从那血色的回忆中猛地拽了出来。
他缓缓地,松开了紧攥的手。
掌心,被那红衣小人的棱角,硌出了一道道深深的血痕。
他低头,看着那道道血痕,再看看地上那尊小小的“墓碑”,忽然笑了。
那笑声,低沉,沙哑,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自嘲。
谁的墓碑?
是沈砚父亲的?是沈砚的?
还是……我魏燎的?
原来,我们都一样。
都是被命运,被那些高高在上的人,随意摆弄,随意牺牲,最后连块真正的墓碑都无法拥有的……孤魂野鬼。
他终于明白,沈砚眼中那死寂的悲哀,从何而来。
那是当一个人,被整个世界当成弃子时,才会有的眼神。
“传我命令。”
魏燎的声音,不再有丝毫的犹豫,变得如深渊下的寒铁,冰冷而决绝。
“分出一半人手,继续搜寻沈砚的踪迹。记住,只许追踪,不许动手,更不许伤他性命!发现其踪迹后,立刻回报于我!”
“是!”
“剩下的人,跟我走!”
魏燎将那尊红衣官帽小人,小心翼翼地揣入怀中,那动作,仿佛是在安放战友的骨灰。
他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再无半分颓唐。
“指挥使,我们去哪?”副手连忙跟上。
魏燎猛地一拉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嘶。
他的目光,穿透了重重黑暗,死死地钉在了神都最深处,那片灯火辉煌,权贵云集的禁城方向。
“去查案!”
“沈砚的案子,是案。”
“我魏燎的案子,也是案!”
“我要看看,究竟是谁,敢拿我们这些人的命,来当他们平步青云的墓碑!”
话音未落,他双腿一夹,战马如一道黑色的闪电,朝着那无边的黑暗,决然而去。
只留下一个冰冷而肃杀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