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偏僻、荒凉,巨大的风箱早己腐朽,高耸的烟囱在夜雨中,像一尊沉默的墓碑。
大门,被一把巨大的铜锁锁着。
寻常人,或许会选择暴力破门。
但沈砚只是伸出了他那只完好的、燃烧着黑色魔焰的左手。
他没有去触碰那把锁。
只是将手掌,轻轻地贴在了那扇冰冷的铁门之上。
滋……
没有剧烈的声响,只有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被腐蚀消融的声音。
那扇厚重的铁门,连同那把坚固的铜锁,在沈砚手掌接触的地方,如同被泼上强酸的冰雪,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一股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血腥味,混合着某种古老、腐朽的怨毒气息,从门内狂涌而出!
沈砚的瞳孔,在这一刻缩成了最危险的针芒。
他一步踏入。
眼前所见,让他这颗早己被绝望与仇恨填满的心,都为之骤然一停。
这里,不是工坊。
这里是炼狱。
是一处,以活人的血肉与神魂为材料,构筑杀伐机器的人间炼狱!
数十具形态各异的“半成品”,被铁链悬挂在半空中,或是被固定在巨大的金属案台之上。
有的,仅仅是一个被剖开的胸腔,里面没有五脏六腑,取而代之的,是无数细密如蛛网的金属丝线,连接着一具具正在嗡鸣的齿轮。
有的,是一条被斩断的手臂,断口处却被嫁接上了一柄闪烁着幽光的金属利爪,皮肤与金属的连接处,血肉模糊,甚至能看到新生的肉芽,正在徒劳地、绝望地试图包裹住这冰冷的异物。
最中央的案台上,躺着一具相对完整的“作品”。
那依稀能看出是一个女人的身躯,她的西肢被替换成了锋利的刀刃,头颅被一个狰狞的金属面具所取代,只有一头乌黑的长发,还保留着属于“人”的最后痕迹。
她的胸口,还在极其轻微地起伏着。
她还活着。
或者说,被强行维持在一种“活着”的状态。
她就是驱动这具杀戮傀儡的“核心”。
沈砚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抑制不住的,几乎要焚毁理智的滔天怒火!
这就是谢清舟的“偃师非攻”!
这就是她那套悲天悯人、要为天下偃师正名的狗屁理想!
以苍生为柴薪,以血肉为零件,以无辜者的哀嚎为号角!
“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