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陈年的腐血,黏稠地覆盖在神都的穹顶。
沈砚从暗渠的出口走出,像一滴墨融入了更深的黑暗。
他没有回头。
那个病恹恹的书生,还有他那些冰冷的铁疙瘩,都己消失在身后的污秽与阴影里。
手中那块“血祀铜”传来刺骨的寒意,却又与他体内奔腾的魔气隐隐共鸣,像是一头饥饿的凶兽在掌心发出低沉的咆哮。
《黑天镇狱功》的完整法门,此刻正在他的神魂中缓缓流淌。
过去那些阻塞、刺痛的经脉节点,如今豁然开朗,磅礴的魔气如决堤的黑江,奔涌不息,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酣畅淋漓。
力量。
前所未有的力量感,正在他的西肢百骸中苏醒。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此刻的自己,足以将这整座繁华的神都,一拳轰为齑粉。
当然,这只是错觉。
但很快,就将不再是。
沈砚的身影在错综复杂的巷道中穿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如同一缕真正的幽魂。
他要去的地方,火龙坊,曾是大虞王朝最重要的官营造器所,专门为皇室与军方锻造神兵利器。三十年前因一场原因不明的大火而废弃,从此成为神都有名的禁地与鬼蜮。
但很少有人知道,火龙坊的废弃,并非因为那场大火。
而是因为它地底深处那条日渐狂暴,难以控制的“地火龙脉”。
那正是谢清舟为他选定的,最华丽的舞台。
……
半个时辰后。
火龙坊的废墟,静静地匍匐在神都的西北角,像一头死去了千年的巨兽骸骨。
断壁残垣,锈迹斑斑的巨大机括,还有在夜风中摇曳的,比人还高的荒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硫磺与金属混合的焦糊味。
沈砚立于一座倒塌的巨型熔炉之上,俯瞰着这片死寂之地。
他的脚下,大地传来轻微的、有节奏的震动,仿佛一颗沉睡巨人的心脏,在缓慢而有力地搏动。
“就是这里了。”
他轻声自语,身形一纵,如鬼魅般飘落至废墟中央,一片龟裂的巨大广场上。
这里是整条地火龙脉的阵眼所在。
沈砚没有丝毫犹豫,盘膝而坐,将那块“血祀铜”按在了地面最中心的一道裂缝上。
嗡!
血祀铜与滚烫的地面甫一接触,便发出一声沉闷的嗡鸣。铜块上那些诡异的血色纹路,瞬间亮起,如同被注入了生命的血管,开始贪婪地汲取着地底深处传来的灼热气息。
沈砚闭上双眼,双手结印。
《黑天镇狱功》!
轰!
这一次,不再是之前那般压抑与晦涩。
漆黑如墨的魔气,自他体内冲天而起,不再是扭曲挣扎的活物,而是化作一尊顶天立地的黑天魔神虚影,三头六臂,面目狰狞,睥睨着脚下这片废墟。
完整的功法,让他对魔气的控制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