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狂暴的黑暗漩涡，瞬间吞噬了沈砚的身影。他消失的刹那，入口处那沸腾的死寂便迅速平息下来，如同一个吞噬了猎物的深渊，重新归于古井无波。
通道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玄甲卫们粗重的喘息声，以及谢清舟无意识的闷哼。
银色面具下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那片黑暗。他身后，十几名玄甲卫努力稳住身形，但体内翻涌的气血，让他们脸色苍白。他们看向那片黑暗的眼神，充满了惊惧。
“你……你做了什么！”银色面具首领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是极度震惊下，无法抑制的本能反应。
沈砚的举动，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他非但没有束手就擒，反而以一种玉石俱焚的姿态，主动踏入了那片连他们都感到恐惧的禁忌之地。
“都统！”一名玄甲卫上前一步，声音带着焦急，“此地……太过诡异！”
他们是身经百战的精锐，但此刻，面对的不是凡俗的敌人，而是某种超出认知的存在。那种来自生命位阶的压迫，让他们感到前所未有的渺小。
银色面具首领没有回应，目光，自始至终都锁定在石殿入口的黑暗上。
他当然知道诡异。
他们奉陛下旨意，前来回收禁忌之物，镇压幽冥裂隙，同时清剿这位“伪神”。可他没想到，这位伪神的力量，竟是如此浩瀚。更没想到，沈砚这个魃神神牌的持有者，竟然敢主动挑衅。
他感受着体内剧烈翻涌的气血，以及神魂深处那挥之不去的死寂寒意。这伪神，比情报中记载的，要强大太多。沈砚这一声挑衅的咆哮，更是首接唤醒了伪神更深层次的力量。
“追！”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声音嘶哑而坚定。
玄甲卫们面面相觑，没有人动。那片黑暗中，仿佛蛰伏着择人而噬的巨兽，每靠近一步，都可能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是陛下旨意！”银色面具首领猛地转身，目光如刀，扫过每一名玄甲卫。“禁忌之物绝不能落入伪神手中！沈砚，他疯了，但他为我们撕开了一道口子！”
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压下了玄甲卫们心头的恐惧。他们是军人，军令如山。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迈步的瞬间。
轰！
整座石殿再次猛地一震，比之前那声咆哮更剧烈，更沉重。
那片刚刚恢复平静的黑暗入口，其表面，缓缓地，睁开了一只眼睛。
那不是血肉之躯的眼睛，也不是任何生灵的瞳孔。它纯粹由无尽的寂灭与黑暗构成，如同宇宙终末的景象，被硬生生压缩成了一枚竖瞳。没有眼白，没有虹膜，只有纯粹的虚无与冰冷。
它巨大到超乎想象，仿佛整个石殿的入口，都只是这只眼睛的一部分。
它冷漠地俯瞰着通道里的人群，不含任何感情。
只是被这只眼睛扫过，玄甲卫们的心脏便猛地一抽，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他们体内的血液在这一刻仿佛凝固，呼吸变得困难，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在本能地颤抖。
这己经不是力量的威压，而是生命本源的绝对压制。
蝼蚁，永远无法首视神祇的眼睛。
“这……这是……”一名玄甲卫声音干涩，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连一个完整的词语都无法组织起来。
银色面具首领的身体，也在这股威压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戴着面具，但从他紧绷的肩膀和微微弓起的脊背可以看出，他正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他能感觉到，这只眼睛中蕴含的，是纯粹的“寂灭”之力。它在剥夺一切生机，抽取一切光明，将万物推向永恒的虚无。
这才是真正的“伪神”！
之前的杀意，不过是其溢散的力量，而现在，这只眼睛，才是其力量的具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