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气息不再像昨夜那般狂暴外放，充满毁灭欲，反而内敛得如同深潭，却更加幽邃，更加……清醒。
欧阳墨殇瞳孔骤缩，全身肌肉瞬间绷紧。膝上墨羽刀鞘的星辰微光应激般骤然亮起，低沉的嗡鸣在刀鞘内回荡。
就在他准备应对可能的袭击时，怀中的白发少女……或者说，黑翼，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与白日里那恬静的少女截然不同。
瞳孔依旧是昨夜那令人心悸的猩红竖瞳，但其中燃烧的己不再是纯粹的暴戾与毁灭之火，而是一种冰冷到极致，如同万载玄冰雕琢而成的……审视。
剔除了疯狂，只剩下纯粹的，俯瞰蝼蚁般的漠然与一丝……仿佛初醒孩童般、对周遭环境的本能好奇？
她微微动了动，从欧阳墨殇的臂弯中坐起身。黑裙如同夜色流淌，霜雪般的长发垂落肩头，在篝火的光芒下泛着冰冷的幽蓝。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漆黑的裙裾，又抬手捋了捋耳畔冰冷的白发，猩红的竖瞳中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困惑，仿佛在确认“这身装扮”的合理性。
然后，她的目光才转向近在咫尺的欧阳墨殇。
没有昨夜的“滚开”，没有歇斯底里的杀意。
那双冰冷的猩红竖瞳，只是平静地看着欧阳墨殇，带着一种近乎研究标本般的漠然。
上下打量着欧阳墨殇的脸庞、衣着，最后落在他膝上那柄嗡鸣未止的“墨羽”之上。
你……她的声音响起，如同两块冰晶轻轻碰撞，清冽冰冷，不带任何情绪波动，与白翼那清冷中带着懵懂的语气截然不同，……是暖的源头？
她微微歪了歪头，猩红的竖瞳中那丝孩童般的好奇似乎更浓了一些。
她伸出右手，那只手纤细依旧，肤色苍白得近乎透明，指尖却萦绕着肉眼可见的，如同极地寒流般的淡黑色微芒，缓缓探向欧阳墨殇的脸颊，似乎想触碰那“暖意”的实体。
动作不快，甚至带着一种天真的探究欲。但欧阳墨殇却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那指尖萦绕的淡黑微芒，蕴含着足以冻结灵魂，侵蚀生机的恐怖力量。这绝非善意的触碰！
就在那冰冷的指尖即将触及皮肤的刹那——
欧阳墨殇动了，并非攻击，而是防御与闪避。
青影游身法催动到极致。他的身体如同没有重量的羽毛，贴着地面向后平滑而出，瞬间拉开数尺距离。
同时，膝上“墨羽”发出一声清越刀鸣，刀鞘自动横移半尺，如同拥有灵性般，恰好挡在了他与黑翼之间。
黑翼探出的指尖，点在了墨羽刀深沉的刀鞘之上。
叮！！！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冰锥敲击玉石的脆响。
刀鞘上流转的星辰微光与黑翼指尖的淡黑寒芒瞬间碰撞！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圈肉眼可见的，扭曲了光线的环形冰霜波纹，猛地扩散开来。
篝火的火焰被这冰霜波纹扫过，竟瞬间被压低了数寸，火光摇曳，颜色都变得幽蓝。
一股阴寒刺骨、仿佛能冻结血液的恐怖寒意顺着刀鞘传递而来。
欧阳墨殇握刀的手微微一麻，混沌之力本能运转，才将那股侵蚀之力强行化解。
咦？黑翼发出一声轻咦，猩红的竖瞳中那丝好奇瞬间被一种发现新奇玩具般的兴味取代。
她似乎对“墨羽”能挡住自己这一指，感到了一丝意外和……有趣。
刀，有意思。她收回手指，目光牢牢锁定墨羽，冰冷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几乎令人无法察觉，但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比那些……脆弱的草和虫子……好玩。
话音未落，她身影骤然消失。
不是瞬移，而是速度快到了极致。
在原地只留下一道淡淡的，如同被寒风吹散的黑色残影。
欧阳墨殇万象真瞳金芒爆射。
瞬间捕捉到一道模糊的黑线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绕过了“墨羽”刀鞘的阻挡，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自己左侧。
一只萦绕着淡黑寒芒的手掌，无声无息却又快如闪电地印向他的左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