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雾下意识发问：“那你呢？”
“不回去吗？”
这话问的，顾一白不知道回什么。他觉得自己似乎应该提醒一下眼前这个人，他们就在上一秒还发生了堪称激烈的争吵，于情于理都不是可以和平相处的关系。
但懒惰让他选择闭嘴，只说：“不。”
“好吧，”沈雾似乎对新环境有了点适应，他好奇地观察这间宽敞的办公室，不自觉多说了几句话：“你睡办公室吗？”
其实是种很与众不同的体验，小说照映进现实的感觉。如果不是有那个鬼系统在后面逼命，他还挺想多体验一会儿这样的生活。
这么想着，沈雾不自觉朝顾一白多看了几眼。
看小说的时候，沈雾光顾着关注情节本身，对于顾一白这个人本身，其实并不算了解。唯一的印象停留在顾一白躺在病床上，求着主角受回头的片段。
很短的几句话，但沈雾生出难言的心痛。他当时想，顾一白这个人，真是可怜。
明明拥有财富，地位崇高，却还是过得那样凄惨。都已经这样可怜，也换不来爱人的半点回头。
所有人都在期盼他的死，无论是在小说里，还是小说外。
即便拿着主角攻的剧本，也依旧改变不了，他被整个世界遗弃的现实。
他想着想着，眼神不自觉带上点同情：“要不还是回家吧。”
毕竟后面也没几天好觉能睡了。
不过当事人领略不到沈雾话音之后的好意，他只觉得沈雾的问题弱智：“我为什么要睡办公室。”
顾一白蹙眉：“你能不要管我的事吗？”
“没什么事别跟我讲话，”顾一白言辞犀利，顿都不带停顿一下，冷冷道：“出去。”
沈雾被这一连串的话问候懵了。他“哦”了一声，半晌才恋恋不舍地挪开眼神。
好像跟他印象里的脾气不太一样，沈雾慢吞吞地想，这样才好。拥有属于自己的锋芒，不至于有一天沦落到连苟延残喘都要依附旁人怜悯的地步。
“早点休息，”他斟酌了一会儿，在几种委婉的说辞里挑了最直接的一种：“你有黑眼圈了。”
说完，也不去看顾一白是什么眼神，转过身走了。
步子迟疑，没走多远，就再次回了头，欲言又止道：“……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要注意身体。”
沈雾撂下话，这回是真走了。顺手还小心翼翼将门带上，像是生怕关门的声音惊扰了顾一白的休息。
门板厚重，带上的时候有声沉闷的响。徒留顾一白一个人对着空气相顾无言。
莫名其妙，是个神经兮兮的怪人。
顾一白这样想。
他不说话，好一会儿，还是没法对沈雾刚才的话做到完全不在意。于是不自觉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随后指腹有点重地摩挲过去。
感受到如初的触感，顾一白眼皮才耷拉下来，缓慢地在心里舒了口气。
还好，还好。他想，他的皮肤还是算得上紧致，没有泛皱，也没有松弛。只是有一点黑眼圈，休息好了，就能再恢复如初。
顾一白暗自庆幸。
庆幸自己依旧年轻，在看不到尽头的漫长轮回里，这副空荡的貌美皮囊，还称不上世人眼中的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