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隐真不大高兴哼了一声,也不说愿意,也不说不愿意,见霍行知拿好东西迈出山洞,他才站起来跟在后面,幽幽地道:“现在就要走了吗?我感觉我还是有点不舒服。”
霍行知看了一眼明显精神焕发的季隐真,暗暗撇嘴:“你要是不舒服,世界上就没人舒服了。”
走出十里来回,身周树荫婆娑,日渐偏西,忽听得西边一阵马蹄声响,二人转眼望去。
远远的,一匹红鬃马从小黑点变大奔了过来,季隐真惊喜道:“这是我的马。”对霍行知道,“我把它拴在路边,没想到它自己找来了。”
那匹红鬃马停在季隐真身边,哼哧哼哧了两声,季隐真摸了摸它的头,伸手在马侧的包袱里看了看,皱了皱眉:“这么大的雨怎么没把这个冲掉?”
霍行知听这话好奇探头一看,只见马侧的包袱中装着一个骨灰盒,想来就是老宫主的骨灰了。他斜瞥了季隐真一眼,开口道:“骨灰还在,那你定是要去魔界了。那也正好,你骑着马走吧。”
一边说,一边掏出昨晚给季隐真撒的药,放在季隐真手中,道:“这是玄门百家中最好用的刀疮药,里面还剩小半瓶。此去魔界还有几百里的路程,你拿着路上用吧。喏,还有这几个饼子,快要饿死了还嫌弃这嫌弃那的,拿着吃吧。”
季隐真对这白饼子真的喜欢不起来,道:“这天上飞的,地上走的,什么不能吃?你非要守着这两个破饼子。”
可他虽然嘴上这么说、心底这么觉得,但只要是霍行知的东西,他就想要,一面说,一面拿来系在自己的马鞍上。
霍行知心道那你别拿啊。不多说。
季隐真翻身上马,道:“魔界一点都不好,我就不带你去了,我走了。”
霍行知点了点头。
季隐真调转马头,慢步走在路上。饱尽雨水的土地湿润,马蹄一步一个脚印。
霍行知看着,忽然忍不住追了两步,问出来心中很久的疑问:“季隐真,我是围杀你的弟子,你怎么会相信我呢?”
季隐真勒马停住,回首望他,道:“我喜欢你呀。”
霍行知讶然:“喜欢?我又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
季隐真道:“什么值得不值得?你们怎么总问这么多奇怪的问题?我想喜欢就喜欢,想讨厌就讨厌。”
霍行知无言以对。
季隐真道:“对了,你记得要来流明宫,我请你吃好吃的。”
霍行知冷声道:“我是灵霄山的正道弟子,你是魔界魔君的少主,而今人魔对立,争多让少,你一问,我一答应,我便真的能去吗?”
季隐真眼珠一转,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去不去,那由不得你。”
霍行知心神一震,明白了季隐真话后强硬的意味。
季隐真摸了摸身侧披散的头发,道:“喂,你拿了我的纸鹤,那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霍行知随口道:“什么?”
季隐真道:“你把你的簪子给我吧,头发飘来飘去的,难受得很。”
霍行知摘下木簪,走到马下,伸手递了出去。
季隐真道:“我不会用,你帮我戴上吧。”说着,把头低了下来。
霍行知暗暗思忖,季隐真原本系着发带,应该是下水救他的时候被水冲跑了。他一边胡乱思索,一边把季隐真的头发挽在身后,黑色的发丝笼成一条铺在后背,毛毛躁躁的。
季隐真满意地摸了摸头发,道:“很好,让开吧。”
霍行知退到一边。
季隐真策马疾奔,黄昏拉长身影,顷刻消失在了眼前。
——
霍行知一脚深一脚浅逐渐靠近了大路。半路上,他遇到了灵霄山派来的救援。
原来昨夜大雨,山岭中多处塌方,山石滑坡,有不少弟子受伤或失踪。半夜时分,大批灵霄山弟子赶来救援,现在还有多名弟子下落不明。
霍行知被带到了当地驻守家族冯家,恰好师兄段鸿、师弟子炎参与了一晚一日的救援回来休息了。
段鸿见到他,立即问道:“你昨晚去哪儿了?我们听张师弟说你们碰上季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