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怀抱坚硬,还充满着血腥气,那可不是杀了一个人才有的味道,可血腥气还夹杂着的,还有夫君的药味。
玉娘太熟悉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那也就是说,这不是梦,这是真的。
这里是陆府的林书院,她那身弱的夫君还有他的手下,杀了满院子的人,而她目睹了一切……
杀人灭口的事常有。
玉娘立即挣扎严绥的怀抱,抱着头躲在墙垣边喊道:“不要杀我!我什么都没看见!不要杀我!”
严绥大手微握,继而缓缓松开。
他蹲下身,刀鞘碰到青石,发出轻微的摩挲声,伴着他鬼魅的声音:“你怎么会什么都没看见,你不是都看见了?”
玉娘紧闭双眼:“我说没看见就没看见。”
严绥喊了声她的名字:“姚玉。”
玉娘不肯睁眼。
这都是什么事啊?
玉娘只觉得天快塌了,她好端端的夫君不应该在苦读吗?就算现在在外与同窗彻夜喝酒也比现在这情形好啊?
这些死的人到底是谁?
夫君为何要杀这么多人?
他又怎么杀得了这么多人?
这杀了这么多人,明日官差不会来陆府逮人,过几日就要斩首了吧?
无数个问题充斥着玉娘脑海,她脑子都快炸了。
她要不要跑?
毕竟这事她毫不知情,她一点都没参与进来……
不过,她怎么可以跑呢?
这是她的夫君,夫妻共心,以前她生病之时他也不离不弃,如今他走了岔路,她怎么能抛下他一走了之?
玉娘思索万千,最终暗咬银牙,徒然睁眼,眼内明光盛盛:“夫君,明日诣官自首吧。或许还能判轻些。”
这个决定一下,玉娘立即抓紧严绥的血袖:“夫君,自首吧。”
不管怎么样,这事明日肯定会被官府知晓,毕竟这么多人死了,趁被官府抓捕之前,还是自个儿先认罪好。
严绥视线落在玉娘紧攥着他又微微颤抖的手,胸膛一震,发出低笑:“你不怕我?”
他有想过她会逃,会晕,可没想到她居然劝她去官府自首?
“怕?”玉娘不知道为何都这个时候了,他还要扯到这事上。
“怕,当然怕,嬷嬷之前说你身体有疾,我以为你身子弱得很呢,谁知道你杀人跟宰鸡似的……”
玉娘紧张,话到嘴边更拢不住,忍不住嘀咕道,“你是不是有什么病啊,就那种发病起来就必得杀人见血,那我当然怕啊,这以后跟你半夜睡着睡着,你把我宰了怎么办?”
严绥眼底渐暗,唇角的笑意压下去,像被生生按灭的火。
他缓缓站起身,俯视着她,手指在刀鞘上轻轻一敲,发出一声冷硬的响。他冷声道:“杀你干什么?”
“那你不杀我就最好了,”玉娘攥着严绥衣袖的手移到他的大掌,“走吧。”
“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自首啊。”
严绥淡淡回道:“不去。”
玉娘瞪圆杏眼,喊道:“不去怎么行啊,自首总比被人押走好啊,说不定还能留条命。明日官府的人找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