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听到晓棠的应答,陆伯轩这才松了口气,慢慢坐回椅中,重新拿起报纸,假装专注地读起来。
玉凤在一旁朝杨家姆妈眨了眨眼,凑到老太太耳边悄声说:“嘴上说着没事,心里可惦记得要命呢。”
杨家姆妈会意地连连点头:“可不是嘛,这师徒俩呀,简首跟亲父女没两样。”
晓棠满面春风地走进店门,一见玉凤姐和杨奶奶都在,便欢快地打起招呼。随后她转向陆伯轩,声音清脆地说道:“师父,我回来了。”边说边从斜挎的书包里取出一个小布包。
“师父,这是我上个月勤工俭学挣的薪水,一共六块大洋。我自己留一块,剩下的都交给您。”说着她解开布包,六块银元静静地闪着光。
陆伯轩怔怔地看着桌上的银元,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还是玉凤先开口:“晓棠,这钱是你自己辛苦挣来的,你自己好好收着。”
陆伯轩这才回过神,语气中满是感慨:“晓棠啊……师父总还当你是小孩子,没想到,一转眼你己经快要成大人了呀。”
“这钱就听你姐的,自己收好。师父看到你这样,心里比什么都高兴。”他说着,眼中泛起泪光,赶忙取出帕子轻轻擦拭眼角。
玉凤忽然想起要紧事,连忙问晓棠:“你跟小娴没去南京路参加游行吧?”
“没去,但我们听说这事了。”晓棠接过杨家姆妈递来的一杯水,一饮而尽,接着说道:“回来的时候,9路公共汽车都停了,说是南京路被警察封锁,害得我俩绕了好几站路才坐上公交。”
“那就好,”玉凤松了口气,“你国忠哥就是担心你们去游行,还特地打电话回来问呢。”说到这里,她才想起该给国忠回个电话,便赶忙转身走向后堂,拨通了陆国忠办公室的座机。
……
静安寺附近一家不起眼的小医院里,姚胖子正坐在急诊间门口的长条椅上,攥着一块手帕不停地揩着额头的汗。
为保险起见,他没去南京路附近的中美医院,特意多走了两站路,找到这家没什么名气的佛教平民诊疗所。
“这位先生,”一位气质儒雅的中年医生从急诊间走出来,“那位小姐的伤口都处理好了,头上缝了七针。您看要不要住院?我担心她还有内伤。”
“不住院行不行?”姚胖子问。
“那我开些云南白药,回去按时服用,应该问题也不大。”
“那就这样吧。我想和她单独说几句话,方便吗?”
“当然可以,您请。”医生招呼里面的护士出来,朝姚胖子点了点头
那女学生此时正坐在诊疗床上,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脸上的血渍己经被清理干净。青一块紫一块看着有点吓人。
“你可以回家了”姚胖子说道
“我要回学校”
“随便你,我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你好自为之”姚胖子说完就朝门口走去:“医院的费用我己经付了,放心走就是。”
打开门,一只脚己经迈出,却听见那女生轻轻的说了句:“先生,谢谢侬!”
姚胖子朝后摆了摆手,头也没回带着两个手下匆匆离开了诊疗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