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谢枕弦回答了他,攥着床单的手更加用力,带起大片褶皱。
坎贝尔只是笑,银发翻飞,他用力踹了一脚闻以序,将闻以序整个人踹得跪在地上捂着肚子痛苦地呻吟,傅镇斯意识到他做了什么,几下将人摁倒在地。
而坎贝尔面上的笑容却依然那么完美无瑕,完美到让每个人的心都忍不住为之震颤:
“老师,你看,我们现在多像,连原本差异最大的发色都一样了不是吗?”
“你在说什么东西?”傅镇斯皱起眉头,手上的动作毫不客气地用力,将人摁死在了地板上,假如他没有好友弟子这一身份,现在他就该死在他的手上了,为什么现在还要留着坎贝尔,傅镇斯后槽牙用力磨着糖棍,头脑几乎空白。
坎贝尔闷哼一声,眸光在谢枕弦和病床上的黑发少女上流转。
谢枕弦用力咳嗽了一声,半百了的头发凌乱地散在面上,他浑身颤抖着几乎无法站稳身子,再开口,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彻底抽离,明明才至三十的大好年岁,却病骨支离,疾病缠身,腕骨嶙峋,瘦得更加吓人:
“我要是早知道……早知道……早知道你是这副品性,我根本不会收你为弟子!”
“告诉我,她现在在哪,坎贝尔。”
是他的错,他拼了这条风卷残烛的命也要把她救回来。
谢枕弦是一个合格的执政官,却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师。
坎贝尔扯了扯嘴角,淡蓝色的眼眸平静地凝视着面前已经活不了多久了的病秧子,心中好笑自己当时怎么会觉得他是一座自己永远都翻不过去的大山。
天生无法共情下城区的下等人的上等天龙人如是道,他惊讶的并不是这种生活,而是这种生活就发生在自己身边,在自己同学的身上。
离他这么近。这里和刚才的地方好像噢。
“一样的书架,我走过吗?0v0”时一挠了挠脑袋,好奇地探索着周围的一切未知的事物,换做其他地方把她一个人丢在那里她或许会害怕,但这里是奥特塞特,只要一想到这里是奥特塞特,时一就有了勇气面对眼前似乎没有出口的迷宫了。
一场迷宫探索之旅。
试了试,这些书她都掰不开。
真的很有禁书区的样子!
时一在这边探探脑袋,又在那边拍了拍书脊上的灰尘,“书不一样了,但好像也只有书目之间的区别,要从书架上找寻蛛丝马迹有些困难,不过……只要书不一样就好。”时一伸手一点点抚过书的封皮,听着周围的烛火燃烧的细微嘶嘶声,饶有兴致地哼起了不成调子的小曲。
小皮鞋在石板铺就的地面上哒哒哒作响。
书不一样,就说明她还在图书馆里,没有遇到恐怖灵异事件。
她的方向感很好,记得自己走过的路。
只要一直往一个方向走就总能走出去。
她的手在其中一本被捆了锁链的黑色书本边上停了下来,书本做的简直是艺术品,精致的纹路走线,是那样与众不同,她几次犹豫要不要拿出来端详看看,然后就被这本不耐烦的书本咬了一口,原来一本书也是有脾气的。
时一没忍住驻足停留了五分钟。
怎么办?
越是不服输的,她越感兴趣。
然后就被旁边一本刚刚被她清理过灰尘的白色书本制止住了,“小朋友,谢谢你帮我清理灰尘,你是新来的学生吧?千万不要去招惹那个老头子,以前他可是把不少学生的手指头咬流血过的,可不是好惹的。”
“拜托,我可是看在她帮我清理灰尘的面子上咬轻了!”
带着锁链的书本叫嚷着咬了一口白色的书本,两本书互相啃咬了起来。最后是一本蓝皮书插进了两本书之间的空隙。
“哎呀呀,你们不要吵了,都吵了五百年了怎么还没有吵够啊,”蓝皮书说道,“小朋友,你如果想离开这里的话,可以一直往前走,不过啊,”它突然压低了声线道,“你可以把我拿走吗?天天在这里听他们吵架也是很让人苦恼的一件事呢。”
时一摇了摇头,“这里应该是不允许我们学生踏入的地方,我只敢偷偷看看,带你们出去的话卡尔卡利校长应该会对我很失望,然后给我扣学分吧。”
“哎呀,你怎么小小年纪也和卡尔卡利那个小老头一样老实呢,”蓝皮书一蹦一跳地离开了书架,跳到时一的脚边,“这样吧,你带我去一个地方,不离开这片禁书区,我就想去其他地方看一看,但你也知道,作为一本老到掉渣的书……”
它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
“好吧,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会带上你一起的,”时一伸出手,将蓝皮书抱在怀里,她拍了拍蓝皮书上的灰尘说道,“我们该去哪里呢?”
“轻点轻点小朋友,我这老旧的身子可经不起折腾,”蓝皮书扭动了一下书页,指挥道,“往左边走,然后拐个弯……”
总之,最后就变成这样了。
任凭时一怎样数星星给自己催眠也没有办法入眠,只好躺平晒月亮,干瞪着眼睛和天上的星星互相比谁的眼睛眨得快。
来这个世界的第一晚,她就是这么度过的,没想到几次没有睡了,偏偏这次被抓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