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不妨想想看,你们现在在做的是什么,或者说你们现在在做的如果被媒体看到了、被民众看到了,会被当作是什么。”
“呵呵,毫无疑问地会被当作是‘浪费宝贵的救援时间’吧。这种情况下,还会有媒体、有民众相信你们真的想过要去救那一千多人吗?”
都还不到身居要职的地步,只是在体制内当上了一点小官,得到了一点权利,就已经自认与普通人不同。
对眼前这些人来说,普通人的恐惧、痛苦根本算不上一回事。他们嚷嚷着吵吵着争论不出一个解决方案就是因为谁都不想担下拍板的责任。
用那一千多名乘客的生死存亡是没法说服这些人对她立即下达行动许可的。再去花时间详细解释她设想的作战方案,这些人也只会吹毛求疵地挑出一些细节来质问她如何应对,如何解决。
他们只会想围攻她,考倒她,让她这种小卒子滚一点去,别来搀和他们这些大人物才有权置喙的重要问题。
这个会议室里的人每耽搁一秒,列车上的乘客就更接近死亡一分。所以时一会这么说:
“这是公信力的问题,诸位。”
“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我们做了努力这个事实。”
“你们想想,如果我们特警不向警方求助,那整件事情就等于是我们独断。事件得以解决,那是我们特警应该做的。但如果事件没能解决呢?那就变成了特警这边不光独断专行,还对局势判断不足,轻视了恐怖分子的能量。”
“你们真的想让事情变成那样吗?”
喉头滚动,先前骂时一“荒谬”的高级警司率先咽了口唾沫,额上渗出细汗。
“反之,让我带人出动,不论结果如何,我们特警总队不都能这么说吗?‘我们为了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健康已不惜一切努力’。”
“媒体一看,也会说:‘特警总队连向导都派出去了,可见是真的能用的都用上了!’吧?”
勾起唇角,时一的笑容里掺入了一丝恶劣。
“要是我没能成功完成任务,那我会给T10次列车陪葬。这样就不会有任何的媒体和群众能指责特警总队了。毕竟我可是重要的、特警总队里也只有五个的向导之一。”
“一千多名乘客丧生又如何?特警总队也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和令人寒心的不作为不一样,这是努力了仍力有未逮。力有未逮又有谁能苛责?”
一条条白色的碎纸条洒落在奢侈昂贵的车内空间。
让陆恩平静无波的面具有了一丝丝龟裂,但总体看来,还未到临界线。
“我知道了,陆恩,你忍得很难受吧,看到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西尔万实在不够聪明,假如他的智商再高一点,就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和陆恩开诚布公,但他没有那智商,“你就是想当小三!你这个小三!小三!你和我哥是一伙的,就这么想当三吗?”
他又起身去扯更多的纸张大闹一场。
但没有成功。他现在就能对我说实话了?不见得。
我思考了一会儿,没管手上的绷带会不会再被秦勉脸上的脏东西蹭得更脏。
当机立断放下拳头立定成佛,忍着烈性的信息素气息靠近了秦勉:
“秦勉,你想说什么?你看你,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这么脏这么狼狈。”我很惋惜地说道,“我不想打你的,但一想到我哥哥我就实在控制不住,就亲情,羁绊,你懂的,一想到我哥哥现在可能在背着我做什么危险的事情,我就没有办法冷静下来,他可是我的哥哥。”
“而你是我哥哥的朋友,所以我一不小心就迁怒到你身上了。”
“真是对不起啊。”
揍都揍了,对不起,谢谢,太谢谢你了,和巴结话吉利话一样,抱歉的语句同样十分不值钱,又不用真的赔礼道歉,没办法,我的钱总不能真的打水漂吧,又不是大风刮过来的,我现在都还得靠吃别人软饭勉强过日子。
只是揍他一顿就两清那真的有点奢侈了,多个视角也能防止时小南又有其他事情瞒着我。
“那你把我打成狗的事情就这么一笔勾销了?只要你安抚两句,然后我就要不计前嫌地把所有事情都全部供出来了?好划算的生意呀,阿妹。”秦勉阴阳怪气地蹭着我的手,温热的触感隔着薄薄的绷带传来,鲜血也渗进了绷带的缝隙。
他阴阳怪气的时候能不能别抓着我的手。
还在蹭,还在蹭。
秦勉观察着对方的脸色,试探着把宽大的身子倚靠在她的身上,确定她不会突然翻脸不认人了,他就开始得寸进尺。
手撑在地上,从地上摸到了散落的劣质烟,他就是没有打火机也得嚼嚼烟的味道。
头发长得太红了,连他额头上被暴打出的鲜血都看不出来。
看到了一点还得怀疑一下那是他的血还是被我揪掉的头发。
“是不是在想怎么都把我打成这个样子了我为什么还能笑出来?”秦勉硬是挤到了我膝盖上,和把我的膝盖当成枕头没有区别,他把上半身的重量都压了过来。
我半蹲着的双腿本来就酸软,再加上一个秦勉,我感到生活的重担要压垮我的肩膀了。
他冲我笑,破掉的嘴角还在流血,“我可是个很开朗乐观的人。”
真给他脸了,我暗暗道,给点阳光还真就灿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