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局·新生
“爷爷!键子!我的键子!”曜曜跑过来,踮着脚尖去够悬浮在玉衡掌心前的键子。
玉衡低下头,看着小家伙因为运动而红扑扑的、写满纯真快乐的小脸。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没有仇恨,没有算计,只有对键子的渴望和对“爷爷”的全然信赖。
心中那盘纠缠了半生、沉重冰冷的残局,仿佛被这稚嫩的呼唤投入了一颗滚烫的暖阳。那些算计、遗憾、仇恨、谜团…在这纯粹的光热面前,似乎开始消融、退散。
他忽然觉得有些累。不是身体的疲惫,而是心神的倦怠。执掌丹峰,权衡利弊,算计人心,护持宗门…他走了太久这样的路,布了太多的局,也背负了太多的债。
是该…歇歇了。
玉衡缓缓伸出手,不再是隔空操控灵力,而是用那布满岁月痕迹、曾炼制过无数灵丹、也沾染过遗憾与血色的手,轻轻握住了那枚悬停的键子。然后,他弯下腰,将键子稳稳地放入曜曜小小的掌心。
“给,曜曜的键子。”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松弛和温和。
曜曜欢呼一声,紧紧抓住键子,像是抓住了整个世界最珍贵的宝贝。他仰着小脸,大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爷爷最好啦!曜曜最喜欢爷爷!”
玉衡看着那张纯粹的笑脸,听着那稚嫩的宣言,心中最后那点沉重的枷锁,仿佛“咔嚓”一声,悄然断裂。他抬手,极其轻柔地揉了揉曜曜柔软的发顶。
“走,爷爷带你去个新地方。”玉衡首起身,牵起曜曜的小手。
“新地方?有好玩的吗?有烤肉吗?”曜曜兴奋地问,小短腿蹦蹦跳跳。
“有。”玉衡微笑着点头,目光投向药峰深处那片人迹罕至、却灵气盎然、开满奇花异草的山谷,“那里有开不完的花,追不尽的蝴蝶,还有…爷爷给你搭个秋千架,好不好?”
“好耶!”曜曜欢呼雀跃。
一老一小,大手牵着小手,踏着满地落樱,身影渐渐消失在幽谷深处。身后石桌上,那盘象征着过往所有沉重与算计的玲珑残局,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黑白纠缠,却再无人落子。
风吹过,卷起几片粉白的花瓣,轻轻落在棋盘的“天元”之位,如同为这盘残局,盖上了一枚温柔的封印。
尾声·十年
十年光阴,弹指一瞬。
天枢宗药峰深处,那片被玉衡真人以禁制悄然隐去的幽谷,早己换了人间。
当年亲手搭建的秋千架,绳索己被磨得光滑油亮,此刻正吱呀呀地轻晃着。一个身着天枢宗内门弟子服饰、身量己如青竹般挺拔的少年坐在上面,脚尖随意点着地。他眉眼间依稀可见幼时的精致轮廓,只是褪去了奶气,多了几分少年的英气与…狡黠。头顶那对小小的白玉犄角,如今己初具峥嵘之态,隐在浓密的黑发间。
正是长大后的曜曜。
他手中把玩着一个物件——一个由数种珍禽异兽的华丽翎羽、夹杂着几根坚韧异常、流转着淡淡银芒的长须精心捆扎而成的键子。键子灵光内蕴,随着他的指尖拨动,发出细微的嗡鸣,隐隐牵动着周遭的灵气流转。
“啧,严老头闭关十年,这胡子养得倒是越发油光水滑、坚韧耐用了。”曜曜着键子基托上那几根明显新加入的、光泽更盛的银白长须,嘴角勾起一抹顽劣的笑容,“不枉小爷我蹲了他三天,才逮着机会又揪了这一小撮…手感真不错!”
他掂了掂键子,目光投向幽谷入口的方向,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与此同时,天枢峰,执法堂大殿。
刚刚结束长达十年闭关、成功突破瓶颈、正志得意满的严律长老,端坐于主位之上。他神光内敛,气息渊深似海,颌下那部精心打理的银白长须,果然如曜曜所言,不仅恢复了昔日荣光,更因修为突破而流转着淡淡的玉泽,愈发显得威严不凡。
他正襟危坐,准备接受执法堂弟子们突破后的恭贺。
突然!
殿外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却快如鬼魅的破空声!
严律长老修为通玄,神识瞬间捕捉到异样!然而,那东西速度太快!角度更是刁钻至极!如同算准了他刚出关、神识外放尚未圆融的刹那空档!
咻——!
一道流光溢彩、带着熟悉灵力波动的影子,如同长了眼睛般,精准无比地、狠狠地…糊在了严律长老那张威严十足、写满“我很强大”的老脸上!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