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镜真人悬浮空中,甚至连衣角都未曾飘动一下。她冰冷的眸光,如同精准的探针,瞬间穿透了弥漫的烟尘和倒塌的房屋,牢牢锁定了药庐的方向!那里,有她此行真正的目标——那个身负玄阴虎魄体、却因半枚铜钱而道心出现裂痕的徒儿云霁的“心魔”根源!还有那个胆敢背叛她、妄图坏她大事的师弟白景堂!
素白的身影微微一动,如同瞬移般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道冰冷的残影。下一刻,她己出现在药庐那摇摇欲坠的门口上空。
药庐内,莫老七死死护在昏迷的林震和白景堂身前,瘦小的身体因极致的恐惧而剧烈颤抖,脸色惨白如纸。他看着门口那如同神祇降临、散发着毁灭气息的素白身影,牙齿咯咯作响,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寒镜真人的目光,如同两道实质的冰锥,无视了蝼蚁般的莫老七,先是在林震身上那逸散着丝丝寒气、冰层开始碎裂的右臂上停留了一瞬,冰冷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她的目光落在了瘫倒在废墟中、断腕处鲜血淋漓、气息奄奄的白景堂身上。
一丝极其细微的、混杂着厌恶与某种更深沉意味的波动,在她眼底一闪而逝。
她没有说话。只是朝着地上的白景堂,凌空轻轻一抓。
一股无形的巨大吸力凭空产生!昏迷的白景堂如同提线木偶般,被这股力量猛地从地上吸起,朝着寒镜真人飞去!
“不!放下白先生!”莫老七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竟猛地扑上去,试图抱住白景堂的腿!
“滚。”
寒镜真人樱唇微启,吐出一个冰冷的字眼。宽大的袍袖随意地朝着莫老七的方向一拂。
砰!
一股无形的巨力狠狠撞在莫老七胸口!他如同被狂奔的巨象正面撞中,瘦小的身体炮弹般倒飞出去,狠狠撞在药庐内侧的墙壁上!墙壁轰然倒塌,砖石将他大半身体掩埋!他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彻底没了声息,生死不知。
白景堂的身体,毫无反抗之力地落入寒镜真人手中,被她如同拎着一件没有生命的货物般提在手中。寒镜真人甚至没有再多看药庐内一眼,提着白景堂,素白的身影再次缓缓升空。
就在她即将离去的瞬间。
她的目光,似乎无意间扫过了药庐内冰冷的地面。那半枚沾染着林震之血、白景堂之泪、以及地上灰尘的残破铜钱,静静地躺在那里,在倒塌墙壁透入的惨淡月光下,反射着微弱却执拗的光。
寒镜真人的身形,在空中极其细微地顿了一下。
那双如同万载寒冰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冰冷、厌恶、一丝难以言喻的忌惮,以及…某种被强行勾起的、极其久远模糊的…波澜?
随即,这丝波澜便被更深的、如同万古不化寒冰的漠然彻底覆盖、冻结。
她没有去捡那枚铜钱,仿佛那只是尘埃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粒。
她只是提着昏迷的白景堂,悬浮在林家庄上空。冰冷的目光扫过下方化为冰雕的林岳山,扫过一片狼藉、死寂的庄园,最后,停留在了药庐的方向。她缓缓抬起那只空着的、纤尘不染的玉手。
食指伸出,朝着下方林家庄的废墟,凌空虚划!
指尖划过之处,空气中留下了一道道凝而不散的、散发着刺骨寒意的幽蓝轨迹!轨迹如同拥有生命般扭曲、组合,最终在虚空中凝结成一行巨大的、如同用万载玄冰镌刻而成的幽蓝大字,悬浮在林家庄的上空,散发着令整个夜空都为之冻结的恐怖威压与森然杀意:
“虎魄归位,祭品齐备。七日之后,葬虎窟巅,恭候故人,共赴黄泉。——寒镜”
血字悬空,如同神祇的审判!每一个幽蓝的笔画,都散发着冻结灵魂的寒意和不容置疑的死亡宣告!
留下这触目惊心的血字战书,寒镜真人不再有丝毫停留。素白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提着如同破布袋般的白景堂,瞬间消失在北方群山的茫茫夜色之中,只留下那行如同墓碑般高悬的幽蓝大字,以及下方一片死寂、如同巨大坟场的林家庄废墟。
夜风呜咽着穿过倒塌的房屋和凝固的冰雕,发出如同鬼哭般的声响。倒塌的药庐角落,被砖石半掩的莫老七手指微微动了一下。而在狼藉的药庐中央,昏迷的林震,似乎被那极致的寒意和恐怖的威压所刺激,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覆盖右臂的冰晶发出“咔嚓”一声轻响,裂纹又扩大了几分。他紧蹙的眉头下,眼睑剧烈地颤动着,仿佛在无边黑暗的噩梦中,看到了那行悬在头顶、散发着无尽寒意的幽蓝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