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也用尽全身力气，挤到了最前面。
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他唯一的本钱，只剩下这副还算健康的身体。
他可以出卖自己的体力。
“老板，算我一个！”他对着工头，大声喊道。
工头叼着烟，斜着眼，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那眼神，就像在菜市场挑拣瘦弱的鸡仔。
“你？”工头不屑地撇了撇嘴，一口浓痰吐在江辰脚边，“小子，看你这身板，风一吹就倒了，别来这儿添乱。搬两袋水泥就得趴窝，老子还得倒贴医药费。”
说完，他首接挥了挥手，像赶苍蝇一样：“去去去，别挡着后面的人。”
周围响起一阵哄笑。
江辰被一股大力从人群中推了出来，踉跄了几步才站稳。
他看着工头点选了十个身强力壮的汉子，浩浩荡荡地离去，心中最后一点希望的火苗，也随之熄灭。
他连出卖自己体力的资格，都没有。
这个世界，残酷得连一条缝隙都没有留给他。
拖着灌了铅的双腿，江辰麻木地走在回出租屋的路上。
胃里因为长时间的空腹，正一阵阵地灼烧着。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穿过车水马龙的街道，怎么爬上那段昏暗的楼梯，怎么用钥匙打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的。
他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行尸走肉，回到了那个狭小、潮湿的笼子里。
他没有开灯，径首走到床沿边坐下，身体蜷缩成一团。
黑暗中，寒冷与饥饿像两条毒蛇，疯狂地啃噬着他的身体和意志。
他把头深深地埋进膝盖里，试图抵御那股从心底升起的、几乎要将他撕裂的无力感。
山穷水尽。
这个词，从未如此具体，如此沉重。
江辰疲惫地躺倒在床上，眼睛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上那片因潮湿而晕开的水渍。
就这样吧……
就在他彻底放弃思考，任由身体和灵魂一同沉向深渊时——
“嗡……”
一阵微弱的震动，从他的口袋里传来。
是他的手机。
他木然地掏出手机，屏幕上还显示着一条刚刚收到的短信：“尊敬的用户，您的SIM卡余额不足，服务将于24小时内暂停，请尽快充值。”
讽刺。
连这个冰冷的机器，都在提醒着他的窘迫。
然而，短信提示还没消失，屏幕便猛地亮了起来。
一串陌生的、没有任何归属地标记的号码，显示在屏幕中央。
怀着最后一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虚无缥缈的期望，他缓缓地，将手指滑向了那个绿色的接听键。
电话，接通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手机贴在耳边，静静地听着。
电话恭敬、却又蕴含着无法形容的力量感的男声，穿过电流，清晰地传了过来。
“请问……是江辰先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