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晨光,再一次,刺破了野狼坳的宁静。
打谷场上,那一百多名,仅仅睡了不到西个小时的汉子,在,山猫那,如同催命符般的咆哮声中,挣扎着,从,冰冷的地面上,爬了起来。
每一个人的身体,都像是,被十几头牛,来回碾过一般,酸痛得,几乎散架。稍微一动,就牵扯着,浑身的肌肉,发出,撕心裂肺的抗议。
但,没有人,敢再有,丝毫的怨言和拖延。
昨天那,地狱般的一天,己经,将他们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碾碎。他们,用,最惨痛的方式,明白了,那个,名叫冷锋的男人,所制定的、不容置疑的规则。
在这里,你,不是人。
你,只是一个,必须,无条件服从命令的……兵。
冷锋,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他,抱着双臂,如同,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塑,静静地,站在队伍的前方。
他的身后,摆着,一排,长长的木架。上面,靠着,这支队伍,所有的家当。
——三十多支,型号各异、保养状况,堪称灾难的汉阳造和老套筒。
——五十多杆,口径不一、威力,全凭天意的土制火铳和猎枪。
以及,不到五百发,受了潮、甚至,有些,己经生了锈的……子弹。
这,就是他们的武器。
是他们,即将,用来,对抗,武装到了牙齿的日本侵略者的全部资本。
“今天,我们的训练内容,只有一个。”
冷锋,缓缓地,走到了那排木架前,随手,拿起了一支,枪栓,都快拉不开的汉阳造。
“——射击。”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让,在场所有的人,眼中,都闪过了一丝,难以掩饰的兴奋。
对于,这些,血管里,流淌着,尚武血液的汉子来说。扛着木头跑,是折磨。但,打枪,却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最热衷的游戏。
然而,冷锋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他们所有的热情。
“在,摸到枪之前。你们,需要,先学会,什么叫‘稳’。”
他,从地上,捡起了,一块,拇指大小的石子,放在了,汉阳造那,长长的枪管顶端。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标准的、持枪瞄准的姿态。
“——就像这样。”
“什么时候,你们,能保持这个姿势,站一个小时,枪管上的石子,不掉下来。你们,才算,有资格,去摸你们的子弹。”
整个打谷场,一片哗然。
“这……这不是折磨人吗?”
“不给子弹,这叫,哪门子的射击训练!”
“没错!有这功夫,俺,都能打死两只兔子了!”
“很好。”冷锋,缓缓地,放下了枪。他,甚至,没有,去看那些,正在,窃窃私语的队员。
他,只是,对着身旁的山猫,平静地说道。
“山猫。”
“到!”
“从现在开始,多说一句废话的人,训练时间,加一个小时。”
山猫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残忍的獰笑。他,拖着,那条,还吊在胸前的伤臂,如同,一头,饥饿的恶狼,走进了,那群,瞬间,变得,噤若寒蝉的“新兵”之中。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对于野狼坳的这群汉子来说,是,比昨天,那场负重越野,更让人,感到绝望的折磨。
身体的疲惫,还在其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