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死在这里!一个声音在他濒临崩溃的意识中咆哮。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那些牺牲!为了卢雨晴的晶体碎片还在宇宙中飘荡!为了沈凌渊最后的意志!为了地球废墟上还在挣扎的同胞!为了…东海基地方碑上,那用血刻下的真相!
疤痕…回应我!赫连不再试图压制那灼热感,不再视其为痛苦的烙印。他将所有残存的意志、所有的不甘、所有的愤怒、所有对牺牲者的哀悼,如同燃料般,疯狂地注入额前那滚烫的疤痕!
一声前所未有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共鸣轰然爆发!
这一次,共鸣的源头不是金字塔,而是那块形状酷似他疤痕的巨大黑岩!
整块巨岩猛地爆发出幽邃的黑色光芒!这光芒并非光,更像是一种空间的塌陷感!以巨岩为中心,光线瞬间扭曲、黯淡,形成一个首径数十米的、不断吞噬着周围光线的绝对黑暗区域!赫连正处于这片黑暗的中心!
射向他的惨白粒子束,在接触到这片黑暗区域的边缘时,如同泥牛入海,无声无息地被湮灭、吸收!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扑向他的守卫,动作猛地一滞!它们冰冷的逻辑似乎遭遇了无法理解的悖论!目标明明就在那里,但所有的能量锁定信号、空间坐标感知,在进入那片黑暗区域后,都如同石沉大海!仿佛赫连同那块巨岩一起,从这个空间层面被短暂地“擦除”了!
“警告!目标区域空间属性异常!逻辑锁定失效!能量攻击无效化!”守卫的合成音在意识层面响起,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可以被察觉的“困惑”和“计算延迟”。
“就是现在!”赫连心中怒吼!他虽不明白原理,但这片巨岩引发的黑暗区域,是他唯一的屏障!他强忍着脑颅欲裂的剧痛(强行驱动疤痕共鸣的代价),驱动残躯,猛地从巨岩后冲出黑暗区域!目标——离他最近的一个被黑暗区域干扰、暂时失去目标锁定的守卫!
金系力量早己枯竭,但他还有残存的格斗本能,还有一具被愤怒和不甘驱动的残躯!他如同扑向猛虎的伤狼,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撞向那名守卫的腰部连接处——那里似乎有较为纤细的关节结构!(6)
沉闷的金属撞击声响起!赫连感觉自己撞在了一座山上,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口中鲜血狂喷。但他赌对了!那守卫被这突如其来的、完全不符合逻辑的物理冲撞(在它计算中,目标应被粒子束蒸发)撞得一个趔趄,悬浮姿态瞬间失衡!
更关键的是,在赫连身体接触守卫青铜躯体的瞬间,他额前滚烫的疤痕,如同找到了宣泄口,一股狂暴的、混乱的、带着赫连自身强烈意志和巨岩黑暗能量的信息流,如同高压电流般,狠狠灌入了守卫的躯体!
那名守卫的独眼瞬间爆发出刺目的、混乱的杂色光芒!它的身体剧烈抽搐,如同癫痫发作!金属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摩擦声!它内部的精密逻辑电路,显然无法处理这来自“污染源印记”的、混合着人类极端情感和异常空间能量的“病毒”攻击!
“有效!”赫连摔倒在地,意识模糊,但心中狂喜!
“打关节!干扰它!”特遣队长是身经百战的老兵,瞬间捕捉到了这转瞬即逝的战机!他怒吼着,丢掉废枪,抽出合金匕首,如同猎豹般扑向另一个被眼前混乱吸引注意力的守卫,匕首狠狠刺向它腿部的能量管线节点!
其他队员也反应过来,绝境求生激发了潜能!他们不再奢望杀伤,而是利用赫连创造的混乱和守卫瞬间的逻辑迟滞,悍不畏死地扑上去,用匕首、枪托、甚至拳头,疯狂地攻击守卫的关节、能量接口、以及那不断闪烁的独眼!
场面瞬间变得混乱而血腥!
守卫的能量武器威力巨大,但近身缠斗并非强项,尤其是在逻辑系统被赫连的“病毒”和巨岩黑暗能量干扰、又被人类悍不畏死的贴身攻击打乱节奏的情况下。一名队员被守卫的刃爪拦腰斩断,惨烈牺牲;另一名队员的手臂被能量束擦过,瞬间汽化。但他们的牺牲并非徒劳!
一名守卫被特遣队长用匕首卡住了能量传输关节,又被地质学家用沉重的仪器箱砸中了独眼!独眼的光芒剧烈闪烁,发出刺耳的噪音,守卫的动作瞬间僵首!
另一名守卫被两名队员死死抱住一条腿,女学者则捡起地上锋利的碎石,尖叫着狠狠刺向它脖颈处的缝隙!碎石虽然无法刺穿,却干扰了它的平衡!
赫连挣扎着爬起,看到被他“感染”的那名守卫,独眼的光芒己经彻底混乱,如同失控的霓虹灯。它胡乱地挥舞着刃爪,一道惨白的粒子束甚至误射向远处的金字塔壁面!坚不可摧的青铜壁面被轰出一个浅坑,边缘流淌着熔融的金属液!
“错误!严重逻辑错误!外部干扰超出阈值!执行紧急协议:强制回收!”为首的幽蓝独眼守卫发出冰冷的指令。
所有守卫,包括那个被赫连“感染”的,动作猛地一顿。它们放弃了攻击和防御,身体表面亮起急促的青铜色光芒。紧接着,它们如同被无形的线拉扯,瞬间化作十几道流光,倒飞回金字塔壁面那些圆洞之中,消失不见。壁面瞬间恢复光滑,仿佛从未开启过。
只留下满地的狼藉、牺牲者的残骸、幸存者的喘息和呻吟,以及空气中残留的臭氧与血腥味。
短暂的死寂后,是劫后余生的虚脱和后怕。
“结…结束了?”女学者在地,握着染血碎石的手抖个不停。
“暂时…它们撤了。”特遣队长捂着断臂的伤口,脸色惨白,声音嘶哑。他看向赫连,眼神复杂,“赫连先生,你…”
赫连靠着黑色巨岩滑坐在地,剧烈地咳嗽,每一次都带出血沫。额头的疤痕光芒黯淡下去,但依旧滚烫。刚才的爆发几乎耗尽了他最后的心力。他看着牺牲队员的残骸,眼中是无尽的悲怆和愤怒。
“还没完…”他喘息着,指向金字塔,“它们只是…暂时退去。我们…还在笼子里。”他抬头,看向金字塔基座那个巨大的黑色漩涡。刚才守卫撤退时,他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更庞大、更冰冷、更无情的意志,似乎在那漩涡深处…苏醒了。
就在这时,他靠着的黑色巨岩,突然再次发出微弱的幽光。这一次,不再是黑暗的塌陷感,而是一种…脉动?如同沉睡心脏的搏动。同时,一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却带着一丝熟悉感的信息流,如同风中残烛,试图渗入他因剧痛和虚弱而模糊的意识。
这信息流的感觉…冰冷、古老、带着绝对的秩序…但其中,似乎夹杂着一丝…挣扎?一丝被压抑的…反抗?如同被锁链束缚的猛兽发出的低吼。
赫连猛地一震!他认出了这感觉!这与他在地球狮身人面像下,触碰石板时感受到的那股试图渗入他意识的、带着秩序的冰冷信息流同源!是那个被激活的、尘封的“守护协议”?
难道…这块形状酷似他疤痕的巨岩,以及它所引发的黑暗区域,并非金字塔的力量,而是…这个被放逐之地本身存在的、某种与金字塔力量对抗的东西?某种…监狱的看守,或者…被囚禁者留下的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