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一基金会”的地下设施远比李望舒想象的更深、更庞大。乘坐需要特殊权限的电梯一路向下,最终停在了标有“医疗观测中心”的楼层。这里的空气带着消毒水的冰冷气味,光线是均匀而无情的乳白色,墙壁是某种吸音材质,脚步声落在上面几乎微不可闻。
陈守拙将他带到一个观察室外,透过巨大的单向玻璃,可以看到里面站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子。
她背对着他们,身姿挺拔,正低头看着手中的平板电脑。乌黑的长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仅仅是这样一个背影,就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清冷和专业。
“这位是陈清玥博士,我们基金会最顶尖的生物能量学与异常心理研究员,也是这次‘聆听者’计划的主要负责人和你的联络人。”陈守拙介绍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
李望舒微微挑眉。负责人?这么年轻?而且姓陈……
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到来,陈清玥转过身。
她的面容清丽,皮肤是久不见阳光的白皙,五官精致得如同雕琢,但那双看向他们的眼睛,却像两潭深秋的寒泉,冷静,深邃,不带丝毫多余的情绪。她的目光在李望舒脸上停留了一瞬,没有任何波动,像是在审视一件特殊的仪器。
“李望舒先生?”她的声音也如其人,清冽,平稳,没有任何语调起伏。
“是我。”李望舒点头。在如此近的距离下,他那该死的“鬼听”能力再次被动运转。他听不到陈清玥的心跳或呼吸(这很奇怪),却能捕捉到她周身萦绕的一种极其微弱的、稳定而有序的能量场波动。这波动与那个“非标助理”阿青身上的“静默场”有些类似,但更加内敛、柔和,仿佛是与生俱来的,而非后天植入。
“关于你的基础评估报告我己经看过。”陈清玥将平板电脑递到陈守拙手里,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李望舒,“你的‘听觉敏感症’表征与数据库记载的几种‘接触者’后遗症有百分之六十七的吻合度,但活跃强度和感知范围超出己知上限。我需要更详细的数据,尤其是在应激状态下的。”
她的用词完全是科研式的,冷静到近乎冷酷,仿佛在讨论一个有趣的病例,而不是一个有血有肉、刚刚从地狱归来的人。
李望舒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没什么笑意的弧度:“陈博士,我不是小白鼠。”
“在搞清楚寰宇中心那东西的本质,以及它是否会对更多‘普通人’造成影响之前,我们都需要数据支持,李先生。”陈清玥丝毫不为所动,转身走向旁边的操作台,上面连接着一些看起来就很不友好的监测设备,“非侵入式脑波监测和能量场共鸣测试,需要你配合三十分钟。这会帮助我们了解你的耐受阈值,并为你在B3以下区域可能遭遇的‘信息过载’提供必要的防护建议。”
她的态度专业、强势,不容置疑。李望舒看向陈守拙,后者给了他一个“她说了算”的无奈眼神。
看来,这位陈博士,才是这里真正掌握技术核心的人物。而且,她似乎对“异常”有着极高的研究热情,甚至……可能比他本人更了解他这身能力的来源与危险。
他最终还是坐上了那张冰冷的检测椅。当冰冷的电极片贴上他的太阳穴时,他忍不住问道:“陈博士,你对李家坳知道多少?”
陈清玥操作仪器的手指没有丝毫停顿,头也不抬地回答:“有限的档案记录。一个因封闭和特定地磁环境导致集体性感知畸变的典型案例。最终因未知原因,畸变源头衰竭,群体症状缓解。”
典型案例?感知畸变?李望舒几乎要气笑了。那场几乎吞噬了他所有亲人和自我的噩梦,在她口中竟然只是一份轻描淡写的学术档案。
“衰竭?”他盯着她清冷的侧脸,“你们真的认为,‘它’彻底消失了吗?”
陈清玥终于抬起头,那双寒泉般的眸子正视着他:“基于现有远程监测数据,该地区异常能量读数己降至背景噪音水平。但能量守恒,尤其是涉及意识层面的能量,不会凭空消失,更可能的是……转化,或者转移。”
转化?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