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如织,杀声震天。就在鄂州守将孙同还在为城防布置焦头烂额、气急败坏呵斥麾下士卒时,窦泰率领的夏军先锋,已然兵临城下。
这支从桐柏山天险中出来的军队没有片刻休整,甚至没有列阵试探,攻势在抵达的一瞬间便直接进入了最残酷、最狂暴的阶段。
“儿郎们!”窦泰站在队伍的最前方,横刀指向鄂州不算高大的西门城墙:
“翻山越岭,为的就是此刻!拿下鄂州,打通武昌道,让陛下看看,谁才是真正的虎狼之师!”
他不需要更多动员,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莫大的激励。
“钩索手!上前!”
窦泰厉声下令:
“攀上去!让梁军看看,什么叫天降神兵!”
“喏!”几十名精选出的悍卒齐声怒吼,越众而出。
几十条带着铁爪的绳索划破雨幕,“咔!咔!咔!”铁爪精准地扣住了湿滑的城墙垛口。
“第一队,上!”
第一波兵士口衔短刃,猿猴般向上攀爬,完全无视城头零星射下的箭矢和惊慌的喊叫。梁军守卒确实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刚刚被上官训斥,怨气未平,又逢此骤雨般的突袭,仓促间射出的箭又软又飘,扔下的滚木礌石也稀稀拉拉,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阻击火力。
“放箭!快放箭!砸!用石头砸死他们!”
一名梁军都尉声嘶力竭地吼叫着,鞭打着身旁手足无措的士兵:
“让你朝下放箭!你特娘的往天上射是要射什么?”
就在西门攻防战激烈进行的时候,“轰!!!”
一声沉闷如惊雷的巨响,猛地从西门内侧的水寨方向传来!紧接着,是更加激烈、仿佛近在咫尺的喊杀声!浓黑的烟柱混杂着突然窜起的火光,即使在雨幕中也显得异常刺眼!
“怎么回事?!哪里传来的声音?!”
刚刚连滚带爬冲上城头的守将孙同,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骇得魂飞魄散,一把抓住身旁的副将。
那副将面色惨白如纸,手指颤抖地指向水寨方向,声音带着哭腔:
“将军!是水寨!不好了!有夏军的奸细,他们不知怎么混进了水寨,夺了闸门!他们……他们从水里爬上来了!”
“什么?!水寨?!”
孙同如遭雷击,眼前一黑,差点栽下城头。水寨是鄂州防御的软肋,也是连接城内水陆的关键,一旦失守,意味着夏军不仅可以内外夹击西门,甚至可以直接涌入城内!
城下,窦泰已经攀至大半高度,他清晰地听到了城内的骚动和巨响,看到了那冲天的火光。他眼中精光爆射,心知内应已然得手!
“弟兄们!”他利用这短暂的间隙,大吼一声:
“我们的兄弟已经在里面动手了!梁军垮了!随我杀上去,破城就在今日!先登城者,官升三级,赏金百两!”
“杀!!!”
攻城夏军的士气瞬间暴涨到了顶点,攀爬的速度更快。而城头上的梁军,则陷入了彻底的混乱。背后是浓烟与不知道多少的敌人,面前是如同附骨之疽般攀爬上来的亡命之徒,军心彻底崩溃。
一名梁军士兵发一声喊,丢下手中的长矛,转身就跑。恐慌迅速蔓延,越来越多的守军开始弃守逃窜,任凭军官如何砍杀呵斥也无力回天。
就在此时。
“嗖嗖嗖!”
一阵远比梁军箭矢凌厉、密集的破空声响起!
上百支强劲的弩箭,带着恐怖的穿透力,精准地覆盖了西门城楼附近的梁军弓箭手,惨叫声此起彼伏,刚刚组织起来的一点反抗瞬间被打散。
“登城!登城了!”
一声声呐喊从城墙垛口响起,第一个夏军跃上城头,手中战刀如同旋风般劈开两名惊呆的梁兵!随后,越来越多的夏军顺着打开的缺口涌上城墙!
“顶住!给本将顶住啊!”
孙同拔出佩剑,疯狂的嘶吼。但兵败如山倒,看到夏军悍不畏死地涌上城头,看到水寨方向冲天的火光和浓烟,再看到主将那失魂落魄的模样,西门守军的士气彻底崩溃,早已无力回天。
窦泰看准时机,臂膀猛然发力,最后一个纵跃,单手狠狠扒住了垛口的边缘,湿滑的城砖被他抠得碎石飞溅。他腰部一拧,另一只手中的战刀已然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