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智看了眼柳管家的神色,思索片刻,道:“他既然认下了两桩命案,可见存了死志。我怕他受不住刑,反而有了轻生的念头。先晾着他,我自有办法让他说实话。”
裘智在现代是名法医,从未干过刑侦,哪有什么良策,不过是顺口一说,安抚住手下。
张捕头此举是想试探一下新来的县丞,看他对人命的态度。
卫朝规定,命案三十天内必须抓到凶手,超过期限轻则受罚,重则革职,因此刑讯逼供屡见不鲜。虽然朝廷对刑具和刑罚数量都有严格的规定,但衙役们自有手段折磨死犯人。有些即将超期的案件,衙役们随意抓个地痞流氓,逼他画押认罪,之后在公堂上打死了案。
现在柳管家在众目睽睽之下认罪,并签字画押了。许多官场老油子知道他言不尽实,便会直接用刑,弄个死无对证,以免日后翻供,再生波澜。
裘智明白张捕头的意思,他到底是法治社会出来的人,不愿敷衍了事。目前此案疑点重重,就算柳管家真的犯了罪,也得报由刑部,会审过后,皇上下旨,明正典刑,不能不明不白的死在自己手里。
张铺头同样不想草草结案,见裘智面露不忍之色,知道这新来的老爷是个心软的,于是不再多言,派人将柳管家给押回了衙署。
裘智看秦仵作把尸格填完了,命他将金老爷与夫人的尸体一并抬回殓房,进一步验尸。
秦仵作一怔,刚要发问,只听金佑谦磕磕巴巴道:“为什么要把。。。要把。。我母亲的。。。尸体也抬走?”
裘智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道:“柳管家说金夫人是他杀的,金夫人的骸骨就是证据,自然要一起核验。”
金佑谦刚死了爹,这几天一直心神不宁,家里大事小事都听柳管家的安排。谁知柳管家突然亲口承认,他不光杀了自己的爹,还在十几年前杀了亲娘。
柳管家的话犹如一道霹雳,劈在了金佑谦的头上,现在还晕晕乎乎的。他脑子里一团乱麻,听裘智这么一说,想不出反驳的理由。
裘智对秦仵作道:“你把尸体放在殓房,然后去县丞衙等我。咱们晚上开个小会,安排一下工作。”
秦仵作立刻答应下来。
裘智看金佑谦一脸凄凉之色,眼睛通红,垂着个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裘智知道他这几日接连遭受打击,估计一时半会缓不过来。他本不想这个时候为难对方,但三十天破案的限期,就像把剑悬在自己的脑袋上。
裘智硬起心肠道:“除了柳管家还有谁能主事?叫上他跟我们回府,要搜查金家。”
裘智看金佑谦衣服不食人间烟火的样,估计金家的事问他也是白搭。
金佑谦现在脑子里都是浆糊,半点主见都没有,裘智说什么就是什么,依言找了平日里给金老爷驾车的王黑子。张捕头点齐了人手,给金佑谦牵了一匹马。
众人上马,准备前往金家。
裘智看金佑谦不用人搀扶,轻松一跃就上了马背,心想:看着文文弱弱的,身手倒是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