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进入辽阳,之后一路无事,平安回到京城。
黛玉下了马车,走在胡同之中,忽觉腰间一紧,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学生抱住了她。黛玉看着女孩的笑脸,也不禁展颜一笑。
小女孩将头埋在黛玉怀里,满心欢喜道:“林老师,你可回来了,我们都好想你啊。”
黛玉为人温柔可亲,教书时轻声细语,从没有半点不耐烦,对学生们十分和善,而且无论寒冬还是酷暑,从未缺堂迟到,可见是真心教她们读书,并未因她们是孤儿有半点轻视。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学生们自然能感受到黛玉的一片赤诚,因此对她十分尊敬。如今黛玉离开三个月,学生们天天盼着她回来。
久别重逢,小女孩更是依恋不已,抱着黛玉不肯撒手。
黛玉心里也一直惦记着自己的学生,她轻抚着女孩的发丝,温柔笑道:“老师明天就回去了,继续给你们上课。”
回到家中,香菱听宝钗说了路上的凶险,非但没有丝毫惧色,反而心生向往,遗憾道:“可惜我没能同行,不能亲眼看到你们英姿飒爽的样子。”
湘云豪迈地揽过香菱的肩,昂首道:“这有什么,我将来要做一个行侠仗义的大侠,你跟着我走,保证让你大开眼界。”
湘云初战大捷,如今心中有豪情万千,恨不得立刻走遍海角天涯,除尽世间恶人。不过她也知道,自己只练了一年的武艺,对付散兵游勇没问题,若遇到了高手,定然不敌。
她暗自下定决心,再苦练五年的功夫,以保万无一失。
香菱闻言,笑靥如花:“那我就跟着史姑娘,一起闯荡江湖去。”
黛玉望着香菱,心中浮想联翩。若香菱自幼练功,虽说打不过成人,至少有些反抗能力,或咬、或踢、或打,没准引起路人的注意,将她从拐子手里救出。哪像如今飘零十几年,连自己的身世都不记得了。
黛玉暗暗决定,以后不光要教女童们读书,更要传授她们武艺,最起码要有自保的能力。
众人从宁古塔回京,贾敬的案子已经尘埃落定,单采生折割这一罪名就够他死上好几回的了,何况还查出了别的罪名。
贾蓉在牢里受不住苦,撞墙自尽了,逃过一劫。贾敬、贾珍二人均判凌迟处死。余下十岁以上男丁、女子皆流放伊犁。
黛玉和宁府众人没什么交情,并未施以援手。
袭人现在是良民的身份,她在绣庄里帮忙,有收入又自由,闲暇时间可以出去走走逛逛。日子虽不如在贾府时富贵,但胜在无人管束,可谓有得有失。
袭人进了戏园子,给了店小二十文茶钱,选了个后面的座位。她看了一会儿戏,实在忍不住,自言自语道:“俗,俗之又俗。”
今日演的是《武家坡》,说是新戏,袭人看了个开头,就能猜到结尾,无非是夫妻团圆之类的。
旁边有一妙龄女子,生得风流标致,听了袭人的话,不禁打量了她几眼,微微一笑,道:“这位姐姐说得不错,我看这戏确实俗不可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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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我的小祖宗,手脚快着点,就等您上场了。”王班弓着腰,满脸堆笑,连连向佛心欢作揖。
佛心欢不疾不徐地插好最后一支玉簪,拿起桌上的帕子,扫过王班主的脸,娇笑道:“急不得,就得让听戏的抻着脖子等着,才能要下好来。”
王班主知道佛心欢的脾气,生怕自己说错了一句,她给自己甩脸子,不上台了。他合掌拜了数拜,讨好道:“姑奶奶,您说得都对。”
“呵呵。”佛心欢看王班主伏低做小,心情好了几分,轻笑数声,才起身准备上台。
她莲步轻移,纤纤玉手掀开了帘子,先朝台下的看客抛了个媚眼,才扭着腰,迈着小碎步上了戏台。
佛心欢穿了一身桃红色的衣裙,满头珠玉,霞光万丈,脸上薄施茉莉粉,唇上擦了大红色的胭脂,一双弯眉似新月,杏眼里汪着一捧秋水。
她用帕子遮住嘴角,妩媚一笑,惹得台下观众齐声叫好。还未开唱,仅凭这个惊艳的亮相,就赢了个碰头彩。班主在后台,高兴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红娘,还不跪下。”扮演老夫人的候鸣君说了句台词。
佛心欢瞬间换上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袅袅跪下,台下的观众无不心生怜爱。
裘智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小声对朱永贤抱怨:“太闷了,看得我都快睡着了。”
他的长病假申请已经递上去了,估计这两天就会批准。最近县里也没什么大事,他便没有去县丞衙办公,一直在家里休养,这才有时间和朱永贤一起出来。
裘智实在不喜欢这咿咿呀呀的唱腔,尤其是咬字归韵和普通话发音不一样,根本听不懂。从小到大,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出戏文,剧情简单,人物脸谱化。对看惯了电影和电视剧的人来说,这些戏实在提不起兴趣。
其实朱永贤对这些戏文也不感兴趣,只是听说县里来了戏班子,以为会有什么不同。没想到看了之后,并没有什么不同。
朱永贤百无聊赖道:“出去走走吧。”
二人走出戏院,裘智回头看了一眼,门口贴了一张红色的告示,上面密密麻麻地列出接下来一个月的节目单。
月底有三出老旦大戏:《钓金龟》、《游六殿》和《打龙袍》,还有几出以花脸为主的重头戏,如《草桥关》和《飞虎山》。
显然,这个戏班子还算是比较正经的,不是只唱才子佳人的戏码,勾着那些纨绔子弟来狎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