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才经历完换位血战刚上任不久的上弦二,已经非常热忱地坐在自己新的席位上,开始自来熟地与左右的同事开始套起近乎。
和其他鬼一样正襟危坐的上弦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流露出一副不愿意搭理的冷酷神色。
但是童磨没有从心底产生出半点尴尬,仍旧用扇子遮住脸,兴致勃勃地与才交上的好朋友,交流起本身自己知晓的八卦。
他说:“哎呀,其实弥生大人和无惨大人的关系根本没有大家所猜测的那样肤浅,他们之间千丝万缕,复杂而又密切,总而言之……”
还没等本来在下方快要打起瞌睡的半天狗支棱起耳朵,上弦二的脑袋便直接炸裂开来,模糊的血肉流淌在无限城的地板上,像是被画师随手泼在那里的殷红墨水。
鸣女弹起琵琶,所有沾染上墨迹的障子门和地板登时都消失不见,重新恢复头颅的童磨不再说这件事了,这种恰如其分的惩戒并没有在现场的上弦们心中掀起几分波澜,但是却在猗窝座的心中留下了满满的启迪。
新的上弦二,是一个从上至下,整个十二弦月都升不起喜爱之情的家伙。
早在还是上弦六的时候,这个家伙脸上就充满着虚伪到无聊的微笑,装模作样地拖长声调,摆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却做着惹人厌烦的事,充满了一种明知故犯的轻浮。
成为上弦二以后,照理来说,除却无惨大人和黑死牟阁下以外,他不必对任何保持恭敬的态度,于是现如今干脆直接丢弃了最后一点敬畏的心理,变得更加随心所欲起来。
受到惩罚以后,童磨便不再向其他人主动谈起那件事的内幕,但是他惹人讨厌的本事并没有因为这个禁令而逐渐衰减。
果不其然,安稳的日子没有过上多久,童磨又因为一件事惹得鬼王对此勃然大怒。
他向鬼舞辻无惨举荐了一对兄妹。那对兄妹之中的兄长,非常具有成为强大之鬼的天赋。妹妹呢,虽然愚笨了一点,但是作为买一赠一的添头也没有什么不足。
童磨将他们举荐作为填补空缺的上弦之六的人选,这本身也是拥有前例的事,一切看似都没有什么不妥。
但就是这样具有实力并且态度谦卑的一对兄妹,却引得鬼舞辻无惨尤为勃然大怒,据说直接又削掉了当事人一半的头颅。
可是他们俩依旧被鬼王留了下来,童磨又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了大家面前。
“为什么不留下来呢?堕姬这孩子另外一说,可毕竟妓夫太郎真的很好用呢!”
虽然当事人灿烂地微笑着对此作出解释,但是所有上弦对他惹怒过鬼王的事迹绝不怀疑。
因为童磨毫无疑问受到了鬼王的厌弃,如果说无惨大人对于所有鬼偶尔会有一时半会的风平浪静,那么面对上弦二的时候,那恼火的态度直接就如同狂风骤雨。
而鬼舞辻无惨的确被童磨这举动激怒了,就算他向自己举荐上六兄妹的行为看起来稀疏平常,但是这其中难免隐喻着什么。
除了本身具有的血鬼术以外,堕姬和妓夫太郎就是二位一体的鬼,除非两人一起被杀死,那么谁也不会在被斩首以后被消灭。
这种兄妹齐心的血鬼术,真是让鬼舞辻无惨看见童磨一次就觉得这个人令人火大。
——他和宇智波启不正好就是这种关系吗?
但是和上弦之六两人手足情深不同的是,无惨和宇智波启之间根本称不上同心同德。
如果不是自己牢牢抓着兄长不愿放手,那么这个人恐怕会活得像是不系之舟那样无拘无束,形同陌路就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果。
二位一体令妓夫太郎和堕姬同生共死,是他们感情的证明。而将鬼舞辻无惨和宇智波启联系在一起的是诅咒,象征着横在他和兄长之间的,一条永远无法被弥补的裂缝。
他不愿意这个世间上有比他与兄长联系得更紧密的存在,千百年来事态的发展正好一如他的意愿。
童磨或许有些地方出奇了的敏锐,但正是这敏锐令鬼舞辻无惨为此分外地感到了不快,并且为妓夫太郎和堕姬的血鬼术感到一种被冒犯到了的恼怒。
上弦之六的活动范围在吉原,而断绝了俗世羁绊的宇智波启的行为很好预判,他根本不可能主动前往花街。
鬼舞辻无惨第一次因为兄长对所有事物的漠不关心,在心里感到了略微的放松。
就像是当初不想过早地在这个人面前暴露化身为鬼的事实一般,他不愿意宇智波启见到堕姬和妓夫太郎这两个鬼。他们两人的血鬼术不但映射着什么,还令鬼舞辻无惨感受到了一种值得鄙夷的下贱。
但即便是宇智波启不会到上弦之六的地盘上去,可是堕姬和妓夫太郎也会前往无限城向鬼王述职,两个鬼还是明晃晃地同宇智波启打了一个照面。
在宇智波启得知还有二位一体的这种血鬼术以后,就算鬼舞辻无惨心底再怎么对这种事情毫不在意,仍旧忍不住侧过脸去观察自己兄长的神情。
宇智波启是妖怪,和从人类食物中平常不到任何滋味的鬼不同,他仍旧保留着人类时期的一些习惯。
而鬼舞辻无惨也乐于维持风雅,所以他们现在在无限城的一间茶室里,风炉上釜中的热水才刚刚煮沸,他的兄长稍稍抬起头,似乎对于为什么要告知自己这件事感到意外。
但是最终,他还是给出了自己的评价:“怎么说呢,总感觉有一种微妙的……”
一种微妙的可笑感。
即便宇智波启最终没有讲话完全说出口,但鬼舞辻无惨也仍旧能够猜测出他接下来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