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龙飞不再言语，眼睛盯着挡风玻璃。
王洪听出了龙飞的不悦，没有再开口说话。
在同安里小区门前，同安路派出所副所长刘世斌和赵田正在察看摄像头的位置，龙飞和王洪把车停到路边后，下了车。
“有什么新的线索吗？”龙飞递给刘世斌一支烟，赵田摆了摆手，表示不抽，转身和王洪一起走向小区门口，一名保安迎了过去。
刘世斌接过烟，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给龙飞先点上，二人边抽边分析案情。
“没什么线索，刚才我和赵田从学校门口出发，又沿着张繁子平时回家的路线走了一遍，只看到学校门口有一个摄像头。调取监控后发现，昨天下午4点25分，张繁子背着一个粉色美羊羊图案的书包，从班级队伍中走出来，和老师、同学打了招呼后右转的背影。对了，一早在学校门口碰到咏棠，才知道这个失踪女孩子和潇潇是一个班。”
“嗯，我也是刚知道的，咏棠刚才给我打电话了，说这个女孩是潇潇的同桌。”
“真的巧啊！哎？你和咏棠……该回家也得回家啊，不要当拼命三郎！”刘世斌欲言既止，上前拍了拍龙飞的肩膀。
“不用你管。”龙飞看着不远处的王洪、赵田和保安，吐了一口烟雾。
龙飞和刘世斌是市警校的同班同学，还在一个宿舍，睡上下铺。二人毕业后一起分到本州分局，不同的是，龙飞进了刑警大队没有动过地方，刘世斌到了基层派出所没有挪过窝。
“这孩子回家的路线是什么？”
“你也看到了，同安里小区和实验小学仅一路之隔，实验小学一共两个大门，张繁子的班级从北门出入，她从学校出来，右转后就走到了同安里小区门前这条路，也就是我们所站的这条路。你看！”刘世斌指向北方，“在这里就可以看到前面的十字路口，左转就是小学的北门。”
龙飞顺着刘世斌的手，开始向前走。
“哎，我说，你没接过潇潇放学吗？”
“咏棠和我妈管着呢，不用我。”
“你……”刘世斌追了过去。
同安里小区门前的路叫乐山路，路两旁有一些小门店，卖文具的、卖水果的、还有卖炒面皮的。已经过了上学的时间，路上还算清静。龙飞边走，边环视两旁的电线杆子和门店，仔细观察有没有安装摄像头。很快走到了乐山路和学前街交叉口，竟然一无所获。二人左转，来到小学门前，在保安室窗户上方，终于看到了一个。
“我就是调的这个监控。”刘世斌说道，“除此之外，沿路没有其他发现。”
“小区里呢？”
“小区有两个门出入，一个是你刚才下车看到的那个，一个在东南角。东南角那个门你不用考虑，张繁子妈妈说，孩子不可能走那一个，因为距离学校远，她不可能舍近求远。我们察看了刚才你下车那个大门的监控，昨天自16时25分孩子们放学，到张繁子父母报警，没有发现张繁子出入小区的影像。”
“就这200多米的路，她怎么就能消失了呢？”
“是让人觉得很奇怪。”
龙飞和刘世斌转过身向小区走去，在小学的南门拐角处停下脚步。这是与乐山路相交叉的一条丁字路口，路的尽头是一处私人宅院。实验小学的南门就面朝这条东西小路，五、六年级的学生被学校安排从这个校门上下学。此时，校门紧闭，教学楼里传来一阵读书声。
刘世斌补充说道：“南门口也有一个监控，刚才我和赵田也察看过了，没有发现张繁子从这里经过。”
龙飞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二层小楼，若有所思，“打捞情况怎么样？”
“你们到之前，打捞刚结束，除了捞出些拖鞋、石头子，没有别的东西。”
“那就好，孩子的父母呢？”
“现在这个时间应该在家吧，孩子出事了，我想他们不可能回归于工作。”
“走，和他们见一面。”
那天晚上，张文春梦见了穿着和服的何小蕊。
张文春不知道能不能用“幽灵”来称呼梦中的她，但是，至少那不是现实中的实体，更不是现实世界中的那个她。他明明知道在做梦，然而又沉浸在梦中，不想醒来。
他好像被什么动静惊醒，他又极端确信是从第二层梦境醒来，睁开眼，就看见白天见到的短发女孩的身影。尽管是深夜，二楼寝室里却像是白天，4500k色温下，晃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睛。那是一轮十六的圆月，月亮就悬挂在窗户的上空，仿佛只为了照亮他的房间。睡前记得已经拉上的蓝色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开了，月光中的她端坐在桌前，勾勒出一个轮廓清晰的剪影，像微微低头的维纳斯。不同的是，维纳斯上身没有穿衣服，而她穿着一身藏青色的和服，质地考究，领口向后大开，后脖颈在月光的照耀下细腻白嫩。
她就那样端坐着，望着墙壁，正在沉思什么，又不像在思考什么复杂的问题。倒是嘴角若隐若显的微笑，像是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一样。张文春屏住呼吸，就那样躺着，静静看着她，生怕稍有动静，她就会飞出窗外，再也不回来。
这个“她”是何小蕊，这个“她”又像是山口百惠，这个“她”又或者是张文春意识中，想归顺的那个“她”。这个“她”无疑是最完美的，比现实中，张文春心中的“她”完美得多的多。这种纯粹的美，竟然唤醒张文春心中许久未出现的伤悲的感情，那是他想远离，却注定要纠缠他一生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