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内一片沉寂,一向常开的落地大灯今日却没有丝毫温度,半开放式露天阳台的推拉门敞开着,映进夜空的点点冷光,风吹动厚实的布艺窗帘间,光影摇动。
客厅里没人,整间房子里安静地能听到他自己的呼吸和透过阳台传来的不远处临江上的游轮汽笛声。
程书泽的心微微沉了下去。
姜依韵不在家,怎么可能?
他到楼下的时候明明还看见家里亮着灯,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难不成她就走了?
大门关上的搭扣声轻响拽回了程书泽四散的思绪,走过客厅,他心里隐隐泛起的不安愈加明显。
一向堆着姜依韵各种礼服裙的客厅长沙发收拾的干干净净,连哑光白蜡木茶几上常放的香薰杯零食盒都盖了起来,一丝不苟宛若供人参观的商业样品房。
程书泽蹙起眉伸手关上阳台门,因为用力过猛滑轮经过滑轨骤然发出的声响在安静的夜里可堪为扰人的噪音。
几乎是片刻之间,噪音过后,客厅的灯光猛然全亮了起来。
“程少原来还愿意回来,我还当有人重回单身太激动,第一天就准备在酒吧通宵了。”懒洋洋故意拖长的语调响起,穿着棉白色吊带睡裙披着同色系薄纱披肩的姜依韵抱着手出现在了客厅。
她站在客厅与主卧的过道处,斜倚着墙,灯影交错,顶灯暖黄色的灯光半打在脸上,眼眸低垂,衬着素色的长裙,透出一股惊人的如暖玉般温润的质感,带着在她身上格外少见的易碎感。
姜依韵明显是准备睡了又被吵醒,她抬手遮了一个哈欠,抬了抬眼。
听见声音程书泽猛然回头,努力适应突然乍起的灯光,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在看到好好待在家里的姜依韵后,他心里一直绷紧的那根弦骤然放松了。
他就说,姜依韵再怎么发脾气也不至于要搬走,他哄两天应该就没事了。
“吵醒你了?”原本心里正席卷而来的火气猛然间散了个干干净净,自大早上出门去民政局开始直到刚才都一直冷着脸的程书泽和个没事人一样,温言软语,朝姜依韵走了过去。
姜依韵抬眼似笑非笑看着程书泽一脸镇定走近,在他上前正准备来一个拥抱的时候,伸出莹白的指尖,抵住了他的肩膀。
程书泽一愣。
“程少这么好的记性,该不会忘了我们现在的关系吧?”姜依韵指尖稍稍用力止住了程书泽的动作。
“前夫。”
这个词一出,程少眉心一跳,但随即道:“你要是介意的话,明天可以重新变为现任老公。”
程书泽微俯下身,姜依韵偏头躲开,猛地一推他的肩膀,猝不及防间程书泽退开几步,还没反应过来前又随即被姜依韵拽住了衣领朝她拉近。
四目相对,呼吸声在寂静的夜里交缠,程书泽配合地低下脸任由姜依韵扯着他的衣领,一副任由她为所欲为的肆意。
程书泽长得好,眉眼鼻骨尤为突出,光是一张脸就有着勾人的浓墨色彩。往几年前数,高中那会儿人才刚长开,学校里就多的是天天盯着他猛看的女孩子。
对好看的人大众的宽容度往往都很高,就程书泽高中时候那种前呼后拥张扬跋扈的个人风格,仗着两家家里小时候随口说的青梅竹马以后来个亲上加亲,带着一大帮哥们堵到她教室门口喊话。要不是看在他长得好看的份上,她也不会一被起哄,头脑发热当场就拍板同意和他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当时她和程书泽在一起轰动到彻底屠板整个校园论坛一周,连家里人都被惊动了,高中一毕业两家一拍板,还真就顺势订了婚。
纵使程书泽这张脸她看了好几年,比起那时候还略带少年青涩,现在更多了几分成年人轮廓分明的张力,乖顺垂眼任人掌控的样子,让姜依韵不由得再次攥紧了手里的衣领。
“听说程少为了庆祝单身包了整个ta酒吧的场?”明明温和至极,程书泽却听出了其中暗含的森森冷意。
连思考都不用,程书泽立刻否认:“怎么可能,是杨涵组的局打了十几个电话硬是要我去,我不过就是去走个过场,十分钟就走了。”
姜依韵挑眉,食指指尖暧昧的压上对方略微干燥的唇止住了他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