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张枣枣很震惊,他们口中的张青花是送子观音、是活菩萨,可是张青花明明对自己的女儿都不好、他们认识的张青花,是她认识的那个张青花吗?
正想着,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喊道:“孝子哭丧——”
还没等张枣枣反应,这些昔日宾馆的客人便纷纷嚎哭出声,跪倒在张青花灵前,哭声可以说响彻云霄,风光大葬了。
“这也太夸张了吧……”张枣枣看着眼前的一切,觉得十分荒唐。
人的火化原来这么快,不到半个小时,整个人进去,一盒热腾腾的骨灰出来。曹曹用客人们非要给张枣枣的丧礼钱,请大家吃了顿饭。一群曾经在“好孕旅馆”吃苦、熬日子、等结果的战友和难友,在酒桌上就像多年不见的亲人,彼此嘘寒问暖、知疼着热,热闹非凡。
而另一边,张枣枣的胃绞痛着,只想快点逃离这里。细心的曹曹远远望见张枣枣蜷曲着身子,凑到宋医生那里拿了盒胃药给她。
张枣枣吃了药,等到葬礼结束,已然十分疲惫。她对舅舅说:“我还要回上海工作,墓地等我十一假期回来安排。”
舅舅叹了口气,说:“我送你吧。”
车上,舅舅咬着槟榔一言不发。
他看着张枣枣一直拿着手机的样子有些生气,可张枣枣肉眼可见的憔悴也让他说不出狠心的话。
“舅,我问过了,老房子的租户下个月房子就到期,我想把房子卖了。”
张枣枣刚在用手机算账,张青花的葬礼虽然是从简,但花销并不少。从遗物里找到的存折居然没多少钱,实在不像她节俭的性格。不过等死亡证明办下来,应该可以去银行查查。
张枣枣不知怎么,根本无法停下来歇一口气,脑子一直在思考,她觉得自己眼前有无比多的事,而她最想做的就是逃离,逃离一切,回到上海去工作,去拼搏,去忘记。
“你说,卖房子?”舅舅启动汽车,“你卖不了……你妈那时候就想卖了……还不是你爹?……我姐命真不好。”
张枣枣的老爹从小抛妻弃子,却始终没离婚,虽然人早已失踪,但这老房子属于婚姻内财产,张青花一死,她爹才是第一继承人。
“那继续出租吧,这边租户要是到期了就丢中介。”张枣枣利落干脆地划掉一项“待办”,然后接起客户的工作电话冷静讲述自己有一点私事,表示下周三会正常上班。
“私事?你妈头七都没过就回去上班?”绿灯亮,舅舅不耐烦地急速起步,“不是我说,你哭都不哭一下吗?”
“舅,我看到我妈记账本上您还欠她三万,这葬礼辛苦了,钱就不用还了。”张枣枣在脑子里划过第三项。
车上一片无声,舅舅不再说话。张枣枣到了自己定的酒店下车,舅舅的卡车直接开走,不想再和她说一句话。
张枣枣刷开门卡,房间里乱七八糟放着打开的行李,她一点力气都没有,干脆躺在上面,眼睛盯着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