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张桂兰就要坐起来。
“你别动,”张桂芳走过去,“给小孩子打小衣裳呢?”
“嗯。”张桂兰笑眯眯地说。
张桂芳准备好的话一句都说不出了。她看着张桂兰,阳光洒在她的身侧,像金光闪闪的圣母,就像她记忆中的母亲。
“这个孩子……你想好了吗?”张桂芳不再用命令的语气,而是轻声问道。
“我想好了,”张桂兰毫不犹豫,“姐,你也做过妈妈,你知道做妈妈多勇敢。”
张桂芳恍然,当年她躺在手术床上,心想如果孩子有半点闪失,她会和阎王争个高下。
“……是为了阿良吗?”自从阿良死后,张桂芳从不敢在妹妹面前提起他。
张桂兰摇摇头:“阿良很好,但这个孩子不是阿良。”
张桂芳愣住了,妹妹远比自己想象的坚强和成熟,是她总还把她当个小姑娘。
张桂芳笑了笑,站起来,说:“我给你请了最好的中医,让他给你保胎,以后每半个月我开车来接你,陪你去。”
“谢谢姐。”张桂兰仍低头勾着毛衣。
张桂芳不再打扰她,默默离开了房间。王守一在门外听到了两姐妹的交谈,无奈又迷茫地看着走出来的张桂芳。
“我们还是尊重她自己的选择吧,”张桂芳看着王守一,“做妈妈的强大,你想象不到。”
“我不信!”
张国栋一拍桌子,大吼道。
律师沉默。
当律师给张国栋陈述利弊关系时,张国栋完全不敢相信,张青花这个乡里妹怎么可能这么懂这么多?人都死了,竟然还整这么一出!
这些年,张国栋的日子不算好过。“男人至死是少年”,这话听来荒唐,确实张国栋的一生写照。年轻时他一张白净的脸能哄得了女孩,再有一个糟糠之妻给自己擦屁股,日子过得像一个不想事的少年。
可这么些年,容颜不在债主还在,家乡又不敢回,情情爱爱的对中年人而言那也是过眼云烟,看票子还得看脸色。好吃懒做的张国栋已经讨不了什么便宜,就连曾经百依百顺的张青花也对他冷眼相待。张国栋心想,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干脆跑到了外省图个逍遥自在。
他在外省有个相好,这些年全靠她。但那婆娘自从有了孙子后就不搭理他了,后来干脆将他赶出了门。张国栋又灰溜溜回到长沙,本想回老房子里躲着,早就忘记了还有个在上海的女儿。没想到一回去,却发现老房子早已租给了别人,老邻居说她女儿回来了,混得还不错,还开了一家旅馆,生意红火着呢!
张国栋心想,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呀!他腆着脸去社区求爷爷告奶奶,终于弄到了张枣枣的信息。
张国栋拿出之前被债主打断腿住院时收过一张律师名片,拨通上面的电话,咨询了几句,对方一听便知里面的利益,立马接下了案子,还要求收8的代理费。
“可以!只要能帮我弄到钱……”张国栋一口答应。
那时候,他怎么也没想到,到手的鸭子竟然飞了。虽然张枣枣开出了够他养老的条件,但他总觉得自己亏大了。
“你女儿这条件够可以了,和解吧。”律师劝导张国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