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铭远环视四周,陈尸现场是一片山坡上的小树林,不,说是树也牵强,这些一人多高的植物也许只能叫杂草和灌木,偶有几棵不高的小树苗,是附近来祭拜先人的村民种植的。小山坡对着一片荒废的农田,远处又是山连着山,再翻过去就连村子也没有了。这里的路都是砂石路,没人修,山坡上有很多坟墓,埋在这的多是下马乡几个村的村民。
马铭远来之前就四处看了,有的坟墓年代已经非常久远,最早的下葬时间是1964年——他出生的那一年。最晚的就是今年,2002年,坟很新,还没长草。
“小汪,我问你,凶手为什么要把尸体弄成这副鬼样子?”
小汪全名汪树先,但没人叫他的大名。他年纪太小,21,还没毕业,现在分配到队里实习,大家都叫他小名,心眼好的叫“小汪”,心眼一般的叫他“狗汪”,马铭远属于心眼好的那种。
县城的警察队伍总是缺人,因为年轻人都想往城里去,像马铭远这种主动下调的那是百年难得一见。马铭远之前在省城里出了点事,现在是下来避风头,但他这一避也避了快一年了,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小汪抓紧时间认了马铭远当师父,因为觉着他省城里来的,经验丰富,且更专业。
听到师父考自己,小汪赶紧表现:“师父,凶手把尸体弄成这样,又把他衣服全扒光了,是不想让人认出来。”
“把脸划烂就行了,为什么把他下面搞成这样?”
小汪说:“两个可能,要么就是死者的下体,有明显的个人标示,比如纹身,要么就是,他恨死者,非常恨。”
马铭远点了一下头,表示赞同,小汪喜出望外,接着说:“有可能是仇杀。”
马铭远没说话,他盯着冲出尸体的小山坡独自思考,这里的土虽然不硬,但要挖出一块能埋人的地也不容易,凶手是个男人?有帮手吗?这洞挖得这么浅,一场大雨就把尸体冲出来了,看来凶手很匆忙,准备也不充分。
从群众的证词来看,黄毛不是本村人。他要么是和人约到了这里,要么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约到这里怎么会没有人看到?大半夜约过来的么?
如果不是第一案发现场,他在哪里死的?怎么弄过来的?
还有下体,损毁下体,也许牵扯到男女那点事。
“师父?”
见马铭远没回应,小汪又喊了两句。
“师父,我已经跟队里问过了,过去一个月报的失踪人口,没有年纪符合的。我们怎么确认他的身份?”
“你再想想。答案不写在尸体上么?”
“师父,这连尸检都还没做呢。”
马铭远指了指地上尸体的头发,说:“这黄毛新染的,黑头发长出来了一指不到,他染发的时间没超过一个月。只有县中心有理发店做染发,有几家?都在哪?先去理发店打听一下。”
饺子煮的时间有点长,有几个破了口子,韭菜肉掉了出来,跟面片汤似的,马铭远干脆呼噜呼噜全推进嘴里。小汪看师父吃这么香,筷子却一动不动,他强压上午看见尸体的不适,但一闻到肉味,又觉得有点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