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在家要好好吃饭,不要熬夜,也不要抽那么多烟。知道吗?你有点良心啊,不要让我住着院还操心你。”
唐如心深吸一口气,稳着喉咙说了声“知道了”,然后立即挂断电话。
与此同时,她的眼泪冲出眼眶滑落下来。
也许于哲说得对,她确实不适合安全管理岗位。在她之前二十多年,东河炼化没有死过一个人。在她之后短短三年不到,或者说短短一个月不到,死了两人。
哪怕有人故意行凶,那也是在她管辖的属地和她管辖的人员范围内,利用属地条件行的凶。只此一点,就不能说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的上任没有得到任何人的支持,除了唐久霖。
她的骄傲让她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原本的可有可无变成了“非要”。想打所有人的脸,结果却是自己被打得鼻青脸肿狼狈不堪。让当初所有人反对她的人,都有机会说出那句“我就知道”。
抬手压住眼眶,唐如心在寂静的黑暗中陷入疯狂的自责。最让她痛苦的是,直到现在她都不明白事情都是怎么发生的,连如何避免如何挽救都找不到思路。除了自责,她没有任何有用的事可以做。
像被一口厚重的锅倒扣着罩住,看不到一点天光和希望,也寻不到任何出路。
就在唐如心感到快要被自责闷得窒息时,躺在她掌心的手机发出持续震动的嗡鸣。
她懒得睁眼看是谁打来的,黑暗中看明亮的手机,眼睛难受。
接通电话“喂”了一声,耳边却没有回答。她正想挂断,就听见于哲的声音传来。
“你,今天没上班?”
“停职上什么班?”唐如心声音低哑,仿佛刚睡醒。
于哲沉默了好一会儿,带着几分犹豫和小心,开口道:
“你还好吗?”
唐如心五官一皱,强忍着眼睛的不适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确实是于哲。
“你有病吗?”
说完这句,她把电话挂了。不懂于哲在发什么疯,猫哭耗子是不是哭得过于真心了,他俩私下是需要假温情的关系吗?见面不打破头就算文明人了。
昨日事故处理完毕,公司连夜召开董事会,她当场被停职,成为尚未调查清楚原因的亡人事故的主要责任人,被抛出去堵应急管理局和媒体的嘴。这不是于哲早就期盼的场面吗?能忍住没当场开香槟应该已经是他忍耐的极限了,现在这副小心翼翼的口气是发什么神经。
然而被于哲这么一搅和,她感到那口罩着她的锅似乎没压那么严实了,至少能呼吸了。
黑暗中,唐如心缓缓坐起身,深呼吸几下平复情绪。
手机再度震动起来,她翻个白眼接通电话。
“没完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