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字——韩义骁和童佳羽都是三个字,难道是……赵铮?!
郁垒觉得自己已经疯了,什么都能往赵铮身上想。就算赵铮还活着,并且已经到了东河市,他有什么理由绑架唐如心。他一句话,唐如心自然跟他走,用得着动手?
回到警车上,陈景舟翻开记录本说道:“刘威在外面至少逗留到后半夜,而韩义骁更是一整天都不在,到现在都没回过宿舍,他俩嫌疑很大了。去会会?”
郁垒沉思片刻,说:“先联系电信运营商,看看他俩的手机信号从昨晚到现在,有没有接入过别处的信号塔。”
陈景舟一脚油门直奔东河镇电信大楼。
郁垒没跟着一起,他下车后再度来到唐如心的车旁边。从宿舍大门上的监控看,刘威当时确实去了马路斜对面,依那个行进角度,他应该是直接来了唐如心停车的位置。
他叫的必然不是唐如心的名字,也就是说,当时唐如心已经和另一人在车旁对峙了。刘威很可能辨别出偷听的人是唐如心,而她听到的东西应该很重要,所以她只能选择逃跑。
她没能跑太远,韩义骁身高腿长,要抓她并不难。要不是为了躲避监控,她可能跑不出一条街就被韩义骁抓到了。
郁垒来到唐如心手机掉落的地方,脑海中努力复盘着整个过程。然而“赵铮”这两个字会时不时窜出来打断他的思绪,他蹲在地上点烟,深吸了好几口才勉强将心静下来。
片刻后他走进一旁的巷子。
这巷子不算窄,达到建筑规范要求的最小消防安全距离,一辆消防车应该能通行,但没灯没监控。地面上的雪被清扫过,只一些凹凸不平的地方存了薄薄一层白。这些薄雪上有拖拽的痕迹,从巷子外断续延伸过来。
郁垒看了看时间,距离唐如心失踪已经过了十五个小时。他长出一口气,盘腿坐在拖拽痕迹的尽头。这里的雪被蹭得乱了方向,是明显的挣扎痕迹。唐如心应该是在这里被弄晕了,然后被泼了满身酒,以便能正大光明将昏厥的她带走。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徐局打来的。
郁垒顿时一阵心烦气躁,稳了一下情绪才接通电话。
“唐如心失踪的事为什么不汇报?”公安局长徐庆虹张口便是厉声质问,似乎还带着咬牙切齿,“姓郁的,要我给你背锅抗祸没问题,但我是不是得有知情权?”
“成年人失联不到24小时,家属也没报案,有什么好汇报的?”
郁垒嘴硬,其实是他完全没想起来这茬儿。唐如心昨晚那通电话里,他很清楚地听到了惊呼声,当即就乱了心神,还能想起来汇报就见鬼了。
“唐久霖的电话都打到省厅了!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故意搞我?!”徐庆虹在电话另一边咆哮得像头母狮子,桌子拍得震天响,“你现在就给我回来,一起去省厅做汇报!”
“解救受害人重要还是做汇报重要?”郁垒沉声问道。
“怎么,离了你就救不出人了?你有种瞒到现在还怕面对省厅吗?东河炼化的案子这么久破不了,交出去一个周济尧还口供不完整,检察院核证据核到现在都没法提公诉。你知道我顶着多大压力吗?现在还给我整这出,你要不想干就别干了!”
徐庆虹恶狠狠挂了电话。
郁垒静静看了一会儿熄屏的手机,而后缓缓站起身,唇边扬起一抹笑。
——倒是提醒他了,不干有不干的干法。
临近傍晚,陈景舟从电信大楼出来立即给郁垒递了信。从手机接入的信号塔看,那两人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离开过东河镇。
陈景舟还顺便调了两人近一周的通话记录,发现他们没有过电话联系,但都接听过不同的网络电话,且时长远超一般网络营销电话的平均时长。他想调查那几个网络电话的来源,发现拨打方使用vpn隐藏了真实ip,无法确认物理地址。
此时唐如心失联已超过十九个小时,距离绑架案最佳的黄金救援时间只剩不到五个小时。一旦超过这个时间,受害人的生存概率会直线下降。
盯梢刘威的警员报告说,刘威今天白天一直在上班,刚才下班后直接回了宿舍,再没离开过。而始终没露面的韩义骁也在两小时前出现在宿舍大门,然后出去吃了个饭,又返回宿舍再没外出。
“行,你们先撤。”郁垒安排道。
“撤?还没掌握有用线索……”
“徐局没批跟踪监视,不能再盯了。”
“呃,好吧。”
挂上电话,郁垒坐在距离案发现场三条街的路边抽烟,咖色羽绒服的厚实风毛在落日余晖中随风抖动,衣襟大敞着,下摆衣角折在路边的积雪里,戳出一道硬直的印子。
天边只剩最后一抹赤红时,七八辆摩托车闪着灯从主干道咆哮着拐过来,几乎没做减速直直朝郁垒的方向冲去,然后在轮胎发出的刺耳摩擦声中,这几辆摩托车停下来。
打头那人一腿支在地上,脚尖挑衅似的抵上郁垒的鞋子。他掀开头盔上的护目镜,只露一双眼睛笑着看向坐在马路牙子上的郁垒。
郁垒没抬头,从衣服兜里掏出一盒烟扔给他。那人抬手接住,然后将护目镜盖下来,拧了拧油门,轰得一声骑着摩托走了。
剩下的人跟在他后面,飞快消失在街角。
天色彻底暗下来。
郁垒走了好几条街,才找到一家还在营业的烧烤店。
老板却说马上要关门了,郁垒便说他可以自给自足,烤架和调料让他用用就行,并扫了五百块钱给老板。如此大方的主顾,老板自然满口答应,把今天剩的所有食材都给他了,并吩咐他离开的时候记得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