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五平米的砖混毛坯房,周遭堆着方便面和饮料的箱子,一扇巴掌大的通风扇是这里唯一的光亮来源,却也因夜色而变得没了意义。
她轻手轻脚地推开未关严的铁门,确认外面没人后,她立即朝不远处灯火通明的批发市场奔去。
藏身在房头的郁垒静静看着她跑远的身影,将羽绒服的帽子压了压,转身走了。
这注定又是个不眠夜,对于连轴转了快二十四小时的陈景舟来说。
事态的发展又急又离谱,早已超出他能理解的范围。比如刘威和韩义骁怎么就突然被一伙儿流氓照死打了一顿?怎么唐如心就自己割断绳子跑出来了?
更离谱的是,刘、韩二人和那伙流氓口供一致得像亲兄弟。坚称是因为欠钱没还才闹出的群殴事件,和唐如心没任何关系。韩义骁说他没绑架,刘威说他没见过唐如心。
唐如心倒是配合,坚持说自己就是被刘威和韩义骁绑架了,原因是她听到刘威在电话里承认东河炼化装置里那些意外,都是他和韩义骁干的,但没证据。而对于那块割断绳子的碎玻璃是哪来的,她咬死了说是捡的。
可那屋子里连窗户都没有,哪来的玻璃?唐总监不知道,唐总监一觉睡醒就摸到碎玻璃了。
太离谱了——七个社会混混,两个被打成猪头的人,一个被绑架的受害者,十张嘴里没一句实话。陈景舟脑袋都快抠秃了,也没想出这团乱麻的线头在哪。
他只得捏着一叠口供去敲郁垒办公室的门,没等里面的人应声就推门进去了,然后便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声撞进耳膜。
陈景舟懵了,跟打在他脸上一样。
徐庆虹扇巴掌的手还没放下来,被打偏了头的郁垒静静站在原地,陈景舟维持着推门的姿势僵在门口,三人一动不动。
过了几秒,徐庆虹放下手,冷声说:“出去。”
陈景舟弹簧似的撤回那只刚迈进办公室的脚,嘭一声把门关上了,然后把耳朵贴在了门板上。
紧接着,第二记巴掌声响起,比第一声更响亮。陈景舟立即龇牙咧嘴地皱起脸,替他家队长疼。徐局也太狠了,这是要打多少下啊?
郁垒没躲,也没去擦嘴角渗出的血丝。
“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徐庆虹打完才问。
静了好一会儿,郁垒开口,“没有。”
徐庆虹深呼吸一记,舔着嘴唇看了看窗外阴云密布的天,点点头。
“证给我。”
郁垒神色平静地拿出警官证,放在徐庆虹摊开的掌心。
“我知道我不可能查到证据,但你自己知道你干了什么。从现在起停职,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