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才慢悠悠的从衣兜里摸出一包蛋黄派,走去她面前,撕开包装递过去,“吃么?”
明知故问。
黎湾斜了他一眼,脸上写满不受嗟来之食的志气,下一秒,身体很诚实的接过来就往嘴里塞。
“能不能讲究点儿?”
李周延瞧着她鼓囊囊的腮帮子,嚼得一脸屈辱,像只凶巴巴的雪兔。嘴角就溢出了笑意,“吃得邋里邋遢的,像什么样?”
“要不是你莫名其妙的阴阳骆毅然,我至于啃你这烂黄派么。”
“什么叫烂黄派?这玩意儿怎么着都比骆毅然那干面包好吃。”
李周延也不恼,骆毅然走了,他这会儿又恢复了好脾气,帮她把保温杯盖拧开,倒了热饮在旁边候着,“再说,我据理力争有问题么?先不说帝企鹅那样的也配叫专一,你就那么护着骆毅然?我跟他辩两句你都要来教育我?”
“骆毅然说错了吗?你有什么资格说别人的专一低级?你哪来的立场?”
李周延微眯着眼盯着她看,渐渐,那种令黎湾难以捉摸的神情又再次浮现,“你这么介意,是因为不满我跟你分手后,和别人好了?”他眼底涌过一丝笑意,“黎湾,咱们分手都多少年了?改朝换代不犯法吧?”
“你有病吧?你跟谁好关我什么事?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黎湾作势就要走,脚下的雪地忽然微微震颤,半山腰的零星碎石随之悄然滚落。几乎是霎那间,地面开始腾出一团团雪气,弥漫上升。
两人立即敏锐站起身,紧觉的巡视四周。
身后不远处的海岸隆隆低吟,临岸连绵的淡蓝冰川雪雾升腾,尘嚣飞扬间,一座高耸的冰川正在缓缓倾斜。
冰崩如雷鼓般轰隆炸响,滚滚裂颤回荡在天地间,越发清晰。
隔着茫茫飞雪,黎湾第一次见证冰崩,眼睁睁的看着冰川断裂,以坍塌之姿坠入深海,沉默而决绝。
大自然的悲壮之于人的震撼,无以言明。可极地冰川消融,这意味着什么,人类难辞其咎。
“它就这么没了?”
她无力的看着那冰川在海里翻了个跟头,只留尖细的一角漂浮于面,像是拒绝再听人类的借口。
风雪好像更大了。
“黎湾”李周延声音将她从深思里拽出,语气有些不寻常。
凛风裹挟白雪,在雪地划出风的流线,黎湾闻声回眸,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眼前是被烈风掀起的砾石。
“得走了,下降风可能要来了。”
不过是转眼间,刚才还和煦的凉风此刻已淬成疾烈的刀,急不可迫的割在黎湾脸上,她心脏骤然发紧。
南极的冷不一定会冻死人,但南极的风随时能杀人。
荒无人烟的岛上遇上下降风,死因难说,但永远别指望找着尸体。
她赶紧躬身在地上的样品堆里迅速翻找,择优带走。如果李周延判断正确,眼下这堆样品风过后还能留下多少,谁也不能保证。
“来不及了。”
满天飞的碎石横飞过来打在身上,隔着厚重的企鹅服,撞得生疼。
李周延一把将她从地上拎起来,抓着她赶路,“小心脚下,别踏空。”
天空阴云密布,没了阳光,能见度骤然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