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中山站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格罗夫山区那边也是吗?
六年了,从大四到现在,和他分开整整六年了。
这六年她过得不好不坏,一切好像都在按部就班。
考研、申请硕博连读、离开北京、一个人只身前往杭州、跟着师兄师姐做课题、第一次出海勘探、第一次拿到项目奖金、第一次给妈妈打钱、第一次带课题组、毕业后进入研究所工作。
这是她给自己规划的人生轨迹,每一步都稳扎稳打。
如果不出意外,等工作稳定后,下一步就是考虑相亲嫁人了。
计划里,她应该会找一个各方面跟她差不多的对象,迎合世俗意义上的门当户对,可能没有什么浓烈的爱情,但相濡以沫的扶持,时间久了,也会生出亲情来。
不去奢求那些够不着的,只要踏实安稳的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她清楚她的人生没有试错的机会,她只能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的去争取更好生活。
18岁前的目标是将来有份稳定的工作,不算拮据的收入,让自己和母亲从城中村里搬出来。
她都做到了。
现在已是她人生的上上签,是她18岁之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上上签。
如果没有遇到李周延的话。
其实分开的这些年,她闷头忙着赶路,很少会想起他。
分手之后,她的痛苦好像并不是那么浓烈,她从小就理智,情感上理智得近乎冷漠。
从电话里通知他,以后别来找她。时至今日,她也没有因为失恋流过一滴眼泪。
只是自觉的回避着与他有关的一切,回避着可能联想到他的人事物,甚至那几年连和纪淳都很少联系。
一边理智的告诉自己失恋就是有一个过程,要学会戒断。一边不断给自己敲警钟,提醒自己别再痴心妄想,你们不合适。
尽管如此,偶尔在听到男同学谈论nba的詹姆斯,会条件反射的想起某个自诩地院流川枫的少年;偶尔看到街上穿搭出彩的男生,会想起某个更骚包的大高个;家对面大厦的楼顶追光每晚准时点亮,横穿钱塘江,照亮天际,她会想起某个要替老天爷给她开灯的傻子。
可也仅限于此了。
她不会想要去找他,不会再去打听他的消息,不会想跟他重逢。
预想中,他的另一半应该是个与他同样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他们会有很多共同语言、共同圈层的朋友。
会一起游历世界、互爱互敬、无忧无虑的度过幸福的一生。
然后,永远不会再跟她有任何交集。
可他突然回来了。
那天在陶教授办公室与他重逢,回家的路上,她胸闷得喘不上气。
那是种恐慌,是她六年来不断自我麻痹,铸造竖起的高墙在濒临坍塌的恐慌。
过去她总爱侥幸的自我洗脑,分手后没有痛哭、没有吃不下饭、睡不着觉,那应该是因为感情还不算深。可那天在地铁上,那种迟来的心痛才让她明白,原来失恋还有另外一种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