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湾湾!是我!”
黎山一把将她抱进怀里,眼泪失控的夺眶而出。
在黎湾震惊的注视下,他双手握住她的肩膀,颤抖得又哭又笑,“我是爸爸!爸爸来看你了!”
爸爸爸爸?
黎湾坐在校门后街的奶茶店里,看着木桌对面的男人,依旧无法言语。
她甚至快想不起上一次见到爸爸,是什么时候了?印象中父女俩最后一次说话,是他跑路的那天晚上。
他坐在她床边,拿着小刀给她削铅笔。
他那天出门去买了一大盒铅笔,每一支都给她削好,整整齐齐的放回盒子,存到床头柜上。
够她用两年了。
他跟她说了很多话,具体记不清,只记得大概就是要好好学习,要听妈妈的话,长大了要做对社会有用的人。
他说了很多次要孝敬妈妈。
那时的黎湾年纪尚轻,不懂大人的离别,感受不到那份不舍,只记得写作业饿了,中途问他能不能给她烤一颗土豆,爸爸就出门给她买了一块炸鸡腿回来。
那是过年才能有的待遇。
黎湾高兴的抱着鸡腿啃,等到肉尽数下肚时,陆蕴芝从外边回来了,一言不发,抱着她哭了整宿。
从那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她爸了。
“你说你点这个干什么?多贵啊。”
黎山双手捧着桌前的奶茶杯,明显踌躇得不自在,“我就来看看你,看完就走,呆不了几分钟。”
“怎么会突然来北京?”
黎湾对眼前的错乱无法适应,满脑子混乱得理不出一条清晰的思绪,“你不是在广东打工吗?”
“那是骗你的。”
黎山撇嘴苦笑,“你妈怕那些人找你麻烦,怕你说不知道会被欺负,才编了个假的给你听。我这些年其实在西藏开货车。”
黎湾再次陷入了沉默,那是种不知如何是好,不知该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哪怕是一个微笑的表情。
她都挤不出来。
眼前的黎山早已不是记忆中那个瘦削却爱穷讲究的父亲,身上的皮夹克斑驳裂纹,皮屑缺块翻飞,他面目粗糙浮肿,白发苍老得辨不清年轻时的模样。
局促的坐在这个和他浑身不搭的文艺小店里,如惊弓之鸟般,不得踏实。
“爸爸生病了,来北京看病,想着顺道来学校看看你。”
他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我们家湾湾真争气,考这么好的学校!”他欣慰的点点头,手伸进夹克内里的胸包。下意识警惕环顾周围一圈,半刻,悄然从里掏出一个红布包裹的东西,从桌下递给黎湾。
“拿着,收好了。”他压声提醒。
黎湾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这举动,迟疑半晌,缓缓伸手从桌下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