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己的学生有出息,做老师欣慰只会更甚,班主任不禁连连感慨,“你们在在做一件非常伟大的事情,孩子们会一直记得你们的。”
感谢信一封接一封,黎湾细细品读着那些意气风发,窝心的暖意和满足油然而生。她并不在意学生们是否会记得自己,她所学的知识已经实实在在影响了一部分人。
然而陆蕴芝的电话却在这样一个感性时刻冷不防的打进来。
几秒钟后,给了她当头一棒。
黎湾曾经无数次设想过,或许有一天,她会带李周延见见自己的母亲和亲戚。
那个场景可能发生在杭州,可能发生在北京,但绝对不会发生在她城中村的房子里。
也绝对不允许发生在她城中村的房子里。
急匆匆杀到家楼下时,陆蕴芝已经在阳台上望穿秋水。
夜色将至,黎湾在昏暗的路边下车,拎着行李箱一路跑上二楼,一进门,陆蕴芝就迫不及待迎上来,不由分说的小声提醒,“在你房间,一下午都没出来,你劝劝他。”
回家的车程不过半小时,黎湾却觉漫长得像熬了一个世纪。
过往那些相处的点滴如幻灯片一般在脑海里翻页,可纵有预设千千万,临到头来,手握房门的把手时,仍旧忐忑不已。
推开这扇门后,会面对什么?
心在不安中悄然下坠,手心越发的凉。
眼见陆蕴芝担心得催促,她被迫鼓足勇气拧开把手。
老化的木门伴随着吱呀一声,推开小半,李周延瘦瘦高高的半个背影就这么堵在眼前。
那是一种奇异又难以言喻的画面。
她的房间小得只放得下一张窄床和一张书桌,连凳子都没有。开门时必须小心控住力道,不然局促的距离会将门撞上床沿。
李周延立在床和门之间的拘束地,外套背上的一排givenchy字样,白得刺眼。
黎湾磨蹭着挤进门,转身将门合上,捉襟见肘的难堪顿时被密闭又逼仄的方寸挤上心口,令人窒息。
暗淡微茫的光影里,老旧的墙皮斑驳脱落,被一张张泛黄褪色的奖状糊住,从墙顶渗漏的黄色污水印晕染过字迹,上面是她密密麻麻的自尊心。
这是她最后一片自留地。
她原本这辈子都没打算让他看见。
沉默像一把无形的钝刀,割据着近在咫尺的两人。
黎湾站在他身后,闻着他身上清爽干净的海洋调香水味,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房间陈腐的家具气息好像已经侵染了他的干净。
她悄然抬头喘气,依旧不知该如何打破这难捱的无言。
“我之前一直觉得,你当年欠我一个解释。”
李周延的声音缓缓从头顶响起,低沉的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你做事有始有终,只有对我连分手都不愿意当面提。”
他慢慢转过身,四目相对,那双通红的眼眶堵住了黎湾所有的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