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时间紧么?坐火车来回都要四五天了,我探亲假不够。再说了,最近淡季机票打折,来回比火车票便宜。”
“真的假的?”陆蕴芝闻言,眼睛明显亮了亮,“坐飞机还能比火车便宜?”
“当然了,现在航空多发达。”
黎湾煞有介事的点点头,让自己装得像那么回事,“你刚刚看到的,机场那么多飞机,得有人坐才能赚钱呀。”
之前就猜到里陆蕴芝心疼她花钱买机票,刻意编了这些借口。
果不其然,陆蕴芝听到捡了便宜,对眼下的拘谨立刻有了松懈之势。
“你别说,现在日子好了,这是真不错啊。”
她终于有心情抬眸好好打量机舱内的陈设,瞧着周遭旅客,脸上的新奇藏不住,“你记不记得小时候带你去北京,咱们挤的那火车,臭得没法,哪里都是乌烟瘴气的。”
“当然记得,当时坐咱们对面那三个伯伯脱鞋了,你还让他们把鞋穿上,说公共场所注意素质。”
黎湾拉着她的手,在手心里摩挲,“我当时特别骄傲,觉得我妈是个有素质的人。”
那年的黎湾才十岁,母女俩生平第一次出远门,偌大的北京总是让人晕头转向。
可她的妈妈背上背着行李包,身前抱着她,小小一个挤在人山人海的北京西站,像个无所不能的超人。
回去的路上,黎湾趴在车窗,看着站台上缓缓后退的“北京站”蓝色标识牌,依依不舍。
“这次玩得高兴吗?”陆蕴芝问她。
“高兴!”
她长这么大,头一次见到那么大的城市,那么宽的街道,那么多的灯,兴奋得两天两夜没睡着。
而她妈妈好像有些遗憾,“难得来一趟,本来想带我家湾湾把首都看个遍的。”
但北京太大了,比她们想象中的还要大,去哪里都好远,她们好像永远都看不完。
那时的黎湾年纪虽小,但知晓妈妈的难处,这一趟几乎花费了她们娘俩大半年的生活费,依然是杯水车薪,首都高昂的消费让她们实在无力承担。
也只能走马观花的看看。
所以,哪怕她再不舍,也没有一丝抱怨,而是开心的抱着她说:“妈妈,我好喜欢北京!我以后可以来北京上大学吗?上大学是不是要上四年?那就可以在北京呆四年了!”
“那你要更努力学习才行,北京的大学分数要很高。”
“我一定可以!”黎湾想了想,“我一定要考上北京的大学,然后天天带你去天安门看升国旗!”
“好样的!我家女儿一定可以。”
那次四十多个小时的火车硬座,腰酸背痛也不再折磨人,那是属于娘俩间最好的约定。
“我一直觉得,当年带你来北京看看,是我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决定。”
岁月在陆蕴芝脸上刻下了回不去的痕迹,但她的欣慰足以填满那些岁月,她拍了拍黎湾的手背,感慨的笑,“我家湾湾最争气。”